她吃著吃著,便聽見對面青年的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青年笑的羞澀又尷尬。安久動作停頓了一下,旋即風捲殘雲一般的吃完整碗,問,&ldo;多少錢?&rdo;&ldo;七文錢。&rdo;青年報完價錢,怕安久覺得貴。又煞有介事的解釋道,&ldo;裡面放了不少豬ròu。&rdo;安久摸了摸,掏出一角銀子塞進他手裡,起身離開。她到了時常上。買了一袋麵粉,割了一塊豬ròu,返回河邊的混沌攤,把東西放在桌上。&ldo;這些東西給你,過些天,我還來吃。&rdo;盲眼青年還沉浸在一晚雲吞賣了一角銀子的震驚中。一時不曾反應過來。靜了一會兒,青年急急問道,&ldo;怎樣稱呼恩公?&rdo;回答他的只有河風拂過柳葉的簌簌聲。他到桌邊,摸索上面的面和ròu,喃喃道,&ldo;其實雲吞裡只放了豬油……&rdo;雲吞最多隻值兩三文,若不是實在困難,他也不會黑心要七文,第一次做虧心事,竟反而得了好心人的打賞,他很內疚。&ldo;我知道。&rdo;安久突然出聲,嚇了那青年一跳,&ldo;恩公沒走?&rdo;&ldo;嗯。&rdo;安久屏息之後,就連八九階的武師都難察覺,更何況一個不會武功的盲人。&ldo;在下欺詐恩公,實在當不得這些恩賜。&rdo;青年掏出銀子放在桌上,起身恭恭敬敬的施禮。&ldo;收著吧。&rdo;安久道,&ldo;自己傻就算了,不要把別人當成和你一樣傻。你是以為別人都沒有吃過豬ròu?還是以為自己撒謊撒的很完美?&rdo;青年面露羞慚,空洞的目光彷彿透過安久在看向遠方,&ldo;那恩公為何還……&rdo;&ldo;我樂意。&rdo;安久其實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仔細的想一些事情,而非樂善好施,&ldo;你叫什麼名字?&rdo;&ldo;敝姓武,字令元。&rdo;盲眼青年道。&ldo;你讀過書?&rdo;安久想讓自己變的正常起來,於是試著同他聊天。以前的心理醫生說,她需要與人交流,需要接觸更多正面的、陽光的人事物,她覺著華容簡很陽光,但是那廝說一百句有九十九句都胡扯,反倒不如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瞎子。安久現在漸漸能理解楚定江常常找她說心事的原因了,一個人內心負面的東西積壓久了,就需要釋放,像他們這一類人,定然是選擇一些很好拿捏的人或事去傾訴、發洩。&ldo;從小讀書,還參加過一回科舉,不過落第了。&rdo;武令元摸到桌上的經書,翻開放在膝上,&ldo;落第之後家中連遭不幸,我的眼睛也得了病,如今也不能讀書了。我曾一度想不開,要去寺中出家,大師說我塵緣未了,給了這一本經書,讓我無事想想佛偈,說眼雖盲,可明心。&rdo;&ldo;你明明餓著肚子。&rdo;安久目光落在他翻開的經書上,&ldo;為什麼看上去很悠閒自在?因為這本書?&rdo;武令元平淡道,&ldo;我曾出去謀事,可惜一無功名,二無強健體魄,無處用我,如今我擁有最多的、可以肆意揮霍的,除了時光已經別無他物,何不從容一些?&rdo;&ldo;你這樣從容,每天心裡高興嗎?&rdo;安久問。武令元搖頭,&ldo;恩公說笑了,我年紀輕輕,本可以有機會施展心中抱負,可惜一生還沒有開始便已結束,從容,也不過是無奈的選擇罷了!&rdo;聽著他這些話,安久陷入沉思,她想的第一件事情是‐‐這些面和ròu沒有買錯。她覺得自己第一次主動與人交流,十分成功。尋常姑娘,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這僻靜的地方,又是送錢,又是送食物,武令元對此緘口不問,只道,&ldo;恩公遇上煩心事了?&rdo;安久覺得武令元挺擅長感悟人生,便道,&ldo;不知是何原因,我很少遇見開心事。&rdo;&ldo;是心境之故吧。&rdo;武令元果然沒有讓她失望,&ldo;在下落第之後眼盲,可謂一生因此改變,若是記掛此事變成一個心結,從此以後便無幸事。&rdo;安久想到自己一生的軌跡亦是因一個人、一件事而改變,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結,卻不知如何解開,&ldo;你能忘記嗎?&rdo;(未完待續……)ps:最近有個神馬投票,就是小說中人物評選的,就在書頁那邊的&ldo;作品角色&rdo;中,萌老虎在此,打劫愛撫,各位踴躍伸出小爪爪,點一點&ldo;喜歡&rdo;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