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無人應聲。梅久心中惴惴,這幾日來,她有點習慣了安久的存在,儘管大部分時間那個傢伙都是在說風涼話,但那傢伙很厲害,就像一層保護殼,在她害怕的時候、受欺負的時候,有人可以站出來保護她。&ldo;安久……&rdo;&ldo;你是不是欠虐,滾到c黃上睡覺,別煩我!&rdo;聽見安久暴躁的言語,梅久總算放下心來,喊人進來伺候梳洗,便乖乖去睡覺。燈熄滅,室內陷入一片昏暗。寂靜令人心慌,梅久又聽見許多奇奇怪怪的聲音,&ldo;安久,我們聊聊好嗎?你是否心情不好?&rdo;&ldo;滾!&rdo;安久簡單而粗暴的回答。 安久的記憶(一更)梅久不敢再說話,閉上眼睛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她等著帳頂,直到疲憊至極,迷迷糊糊有些睡意的時候,一種陌生的情緒入潮水上漲般慢慢將她淹沒。電閃雷鳴映出一張尚帶著稚氣的臉龐,能一眼分辨那是個女孩。女孩長得很美麗,面板天生雪白,五官很立體,有一頭烏黑的長髮,黑白分明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合歡花細長的絨瓣,在眼窩處投下影子。一個穿著米色長裙的婦人在屋裡拼命的翻箱倒櫃,c黃前的皮箱裡胡亂塞了一些東西。婦人的頭髮很長,可是頭上因為病態的脫落顯現出一塊一塊的斑禿,蒼白中泛青的臉頰像死人一樣,沒有絲毫生氣。她從櫃子底部扒出兩個薄薄的小本子,枯瘦如柴的手緊緊攥著它們,激動的渾身顫抖,她腳步踉蹌的跑回c黃前,抱住小女孩,&ldo;安,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回中國,你看,我弄到了護照,很快就能見到你的外婆。&rdo;她鼻子中開始流血,在蒼白的臉上很可怖,她抬手胡亂抹了抹,&ldo;她是個很好的人,她一定會很愛你。&rdo;女孩輕輕推開她,厲聲道,&ldo;媽,你為什麼不告訴別人,你沒有吸毒,你是被爸爸害成這樣,他拿你試藥!&rdo;&ldo;安,我說過,可是公眾不會相信。&rdo;婦人癱軟的靠在c黃邊,雙眼空洞無神,&ldo;從一年前我透露這件事情之後,他就開始給我注射嗎啡。安,他是個瘋子……答應我,遠離他……&rdo;&ldo;媽,你怎麼了。&rdo;女孩驚慌的從c黃上跳下來,伸手去擦母親眼睛裡流出的血水,&ldo;我去叫救護車!&rdo;安爬到c黃頭,飛快的撥了急救電話,向那邊報了住址。&ldo;媽,你堅持一會,他們馬上來了。&rdo;女孩光著腳,抱著電話淚流滿面的蹲在婦人身旁,瘦削的身子不住顫抖。婦人把吃力的抬起手,把護照塞在她手裡,&ldo;安,答應我,回中國。&rdo;安拼命的搖頭,母親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緊緊握住護照和女兒冰涼的手,&ldo;安,離開,現在,馬上,求你了!&rdo;母親眼睛裡被血水模糊成一片,沒有焦距,卻那樣執著的望著她所在的方向,嘴裡喃喃道,&ldo;答應我。&rdo;&ldo;我答應,我答應。&rdo;安連連點頭。她鬆了一口氣,&ldo;女兒,對不起。&rdo;對不起,沒有能照顧你長大。對不起,沒有堅持到送你離開。對不起,留你一個人面對未知的未來……&ldo;媽!&rdo;淒厲的嘶喊伴隨著轟轟雷聲,噼啪的雨點急促落下來,隱隱混雜著救護車的聲音。閃電照的屋子發白,婦人骨瘦如柴的身體被寬大的裙子裹著,露出的手腳如干柴,她仰靠在c黃邊,瘦削蒼白的面容上染滿鼻血,眼睛裡充滿混濁的血色,稀疏凌亂的發披散在身上。安慢慢往前挪了挪,把頭伏在母親胸口,想留住她漸漸消失的溫度。她沒有大聲哭泣,但淚水就像外面的雨水一樣磅礴,直到渾身發麻,腦子中渾渾噩噩。闖進來的救護人員把她拉開,她拼命掙扎,&ldo;是sancho害了我母親,是他,他是殺人兇手!&rdo;醫生確定婦人已經死亡,所有人都用震驚又憐憫的目光望著她。安那一刻以為終於有人站到了她這一邊,終於有人相信事實真相,然而一個月以後,醫生和警方這樣對她說:雖然很抱歉,但我必須告訴你,梅女士注射過量的嗎啡,她的精神……畫面淡去,眼前漸漸清晰的,又是一個夜晚。寧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