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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覺得彼得有點過分了。彼得已經脫去了外面的白衫子,露出裡面穿的白色短袖t恤,自我標榜說:&ldo;裡面打了底子的,這白衫子有點透明,怕露了兩點。&rdo;他光著肌ròu鼓鼓的手臂在那裡走動,又離得近近的接遞餃子盤,攪得兩個女人心慌意亂。楊紅站在爐子跟前,一直烤著,臉紅得不行,汗水把旗袍都溼透了一塊,貼在背上,很難受。幸好旗袍不透明,不然只怕彼得又要挖苦她了。3晚會結束後,等楊紅他們把鍋碗瓢盆什麼的都洗刷乾淨時,已經快十二點了。楊紅想起要跟海燕打個電話,叫她來接,看見彼得有手機,就問能不能借來打個電話。彼得問:&ldo;這麼晚了,還有約會?不說跟誰打就不借。&rdo;楊紅說,我得跟我室友打個電話,叫她來接我們兩個。&ldo;那就不用了,她女兒明早要上學,現在肯定已經睡了,別吵醒她們。我這個太極大師送你們回去不比她來接好?&rdo;彼得建議說。肖嫻立即表示贊成。楊紅本來想說&ldo;想不到你認識我室友&rdo;,但忍住了,不要讓彼得說中,說跟他相關的事都得用個&ldo;想不到&rdo;。楊紅暗自思忖,彼得對我室友這麼熟悉,說不定海燕也認識彼得,那我提起彼得的時候,海燕怎麼沒說她認識他呢?彼得開的是一輛灰色的車,跟海燕那輛一個顏色,安吉拉說過,那顏色不叫灰色,叫金屬鈦色,楊紅挺喜歡那顏色,氣派,又經髒。彼得用遙控開了車門,兩個女人不知誰該坐前面,就一起鑽到後座上。彼得問了一下肖嫻的地址,決定先送肖嫻,回頭再把楊紅放在她樓下。初秋的夜晚,涼慡的風從天窗吹進來,很柔和,不放肆,給人一種醉醺醺的感覺。彼得在前邊什麼地方按了一下,車裡就響起了《梁祝》的音樂。楊紅覺得心裡有一股暖暖的東西在流動,不知道是因為音樂本身的感人力量,還是這音樂使她想起了陳大齡,亦或是彼得恰好也喜歡這音樂。聽了一會兒,楊紅就覺得這音樂有點不大對頭。不像是小提琴的聲音,比小提琴低沉。剛想問一下是什麼樂器,就聽見連音樂節奏都變了,變成了很鮮明很強勁的節奏,像是探戈或者什麼類似的音樂,蓬蓬啪啪的,有點離《梁祝》太遠了。這樣的前奏過去,就聽見了一陣口哨聲,吹著《梁祝》裡化蝶那段。楊紅有點生氣,這是誰?怎麼可以把這麼悽美的音樂搞成這個樣子呢?更令楊紅生氣的是,彼得也跟著音樂,吹起口哨來。方才楊紅對他產生的一點好感,就在這口哨聲中煙消雲散了。楊紅坐在車裡,一聲不吭,心想,彼得這個人是不可救藥的油腔滑調,什麼高雅美好的東西,到了他那裡,就會跟這首《梁祝》一樣,調子沒變,但演奏的樂器變了,節奏變了,表現的意境也隨之變了。這首用口哨吹奏的《梁祝》,很能代表彼得這個人的特點。不能說他人不好,正如不能說這曲子不好一樣,但他沒個正經,把什麼東西都搞滑稽了。彼得彷彿沒有覺察到楊紅的沉默寡言,繼續聽著他的口哨《梁祝》,吹著他的口哨《梁祝》。把肖嫻送到家後,彼得不用楊紅指點,就輕車熟路地開到楊紅樓下,找了個空位停下。楊紅不等他轉到她那邊幫她開門,就自己推開車門鑽了出來。彼得也不尷尬,只站在一邊,微笑著說:&ldo;紳士想獻點殷勤,都不肯給一個機會啊?&rdo;&ldo;還不習慣。&rdo;楊紅淡淡地說,&ldo;你把後備箱開啟一下,我把鍋子什麼的拿出來。&rdo;彼得要緊不忙地掏出一支菸,點上,也不開後箱,只緩緩地說:&ldo;你在生氣,這我看得出來,趕快交代,你在生什麼氣。&rdo;楊紅有點不好意思,我算什麼人,可以生他的氣?就算他把《梁祝》醜化了,我也沒資格生氣,又不是我的《梁祝》。再說那盤cd應該也不是彼得灌製的,怎麼能因為他放了一下就責怪他呢?&ldo;誰說我在生氣?&rdo;楊紅笑著說。&ldo;我說你在生氣。&rdo;彼得嘴上的煙,隨著他說話一動一動的,令楊紅又有點生氣,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是一股痞氣,抽菸不說,還讓煙沾在嘴上,吊兒郎當的。但他一身素白地站在那裡,夜風習習,吹得他那寬鬆的白色衫褲飄飄的,又很有詩意和仙氣。月光灑在他臉上,輪廓分明的臉該高的高,該凹的凹,有點雕塑美的意味。楊紅只好在心裡承認這是一個矛盾統一體。在他身上,好的壞的美的醜的都有,搞不清該怎麼評價他,還是不評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