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密碼,也不用刷臉。
手機解鎖的速度比老嫖客的褲子脫得都快。
就在那三個人的眼前,手機螢幕不斷的跳躍,通訊記錄、往來訊息,社交軟體和各種客戶端,甚至包括刪掉的訊息。
“刀疤明?齊欽?還有……姜盡?”
伴隨著季覺的喃喃自語,通訊記錄和號碼就已經出現在了手機上,自瞬息間的洞察中,窺見了曾經所發生的一切。
居然在聞姐來自己病房探監的時候,就已經被盯上了麼?
“原來如此……”
他放下手機,嘆了口氣,“鋒哥,我的錯,這是衝我來的。”
陸鋒愣了一下,旋即沒好氣兒的給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那不就是衝咱家來的?繞來繞去說什麼呢?”
季覺正想說什麼,可話語忽然停滯,視線被螢幕上的照片流吸引住了。
陸鋒好奇的看去,然後僵硬住了。
三臺手機的螢幕上,照片不斷跳躍而過——曖昧的燈光,或者是破爛的宿舍裡的單人床,那些滿是汙垢的床單,還有更多的……身體。
有的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有的一絲不掛。
或是抽著煙滿不在乎的麻木一笑,或是渾身淤青、頭髮散亂的蜷縮著,想要捂住臉,但擋不住手腕上的針孔和胳膊上的青紫痕跡……
被關在籠子裡,被吊起來的。
還有影片裡傳來的隱約哭喊與哽咽。
令陸鋒的眼瞳,漸漸空洞。
看向那幾個人的時候,臉上只剩下緩緩擴散開來的獸性猙獰。
“娛樂生活還挺豐富哈。”
他低頭端詳著那幾張嗚嗚做聲的驚恐面孔,忽然問:“你們打算帶我妹妹去做什麼?”
在最前面,那個面孔殘缺的男人努力蠕動著,吐出了塞在嘴裡的紙板子,嗆咳:“哥,哥別,我錯了!誤會,都是誤會!我開玩笑的,我……”
“是嗎?”
陸鋒笑起來了:“真好笑。”
季覺面色微變:“鋒哥,等——”
嘭!
他已經扣動扳機,槍聲迸發,那張面孔炸裂成潰散的血漿。
好笑死了。
再然後,槍口指向了另外一個,可陸鋒的手卻被拽住了,戛然而止,只有槍口之下,那一張崩潰的面孔浮現慶幸和狂喜。
“你幹什麼?”
陸鋒回頭看著季覺,毫不掩飾眼中的兇戾。
“你瘋了嗎!”
季覺針鋒相對的怒視,恨不得邦邦給他兩拳:“這車陸媽以後是不開了嗎?彈孔怎麼收拾,你知不知道車裡的殺人痕跡多難清理?
就特麼不能等我把車開到海邊上去嗎!”
“啊?”陸鋒的神情一滯。
“啊什麼啊?做事的時候要多考慮一下大哥!”
季覺強行把槍從他手裡薅下來,看著上面黏糊糊的血漿,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下好了,除了鈑金補焊,還得全車大清洗,還有這一攤血……萬一將來有人拿紫外線燈一照,你說你拉的是生豬嗎?等會兒買了試劑,你自己擦!”
“……哦。”
陸鋒略呆的點了一下頭,氣頭過了之後,就開始頭疼,這車上多了個洞怎麼跟老媽交代了。
可看向旁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那這兩個呢?”
季覺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槍,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退掉了上膛的子彈,揣回了口袋裡。
“算了,大家出來混,都是為了過日子,哪裡有那麼多你死我活的。”
他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肩膀:“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人在江湖,身……身不由己,是吧?我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有可能的話,我也不想動手殺人。”
“唔!嗚嗚嗚嗚!!!!”
兩個還能喘氣兒的人瘋狂的點頭,在血漿裡蠕動,幾乎快要流出眼淚。
連一直疾馳的麵包車,也緩緩停止,車窗外,濤聲漸漸泛起,海面上映照著粼粼的閃光,像是有千萬個細小跳躍的太陽。
季覺伸手,為他們拉開車門,展示著外面那一片過於耀眼的光明。
在束縛中,他們慌不迭的點著頭,努力的想要展示感激的笑容,可視線,卻不由得,被那光明之中難以融化的東西所吸引了……
那一雙宛若深淵的眼睛。
漆黑。
望著斷崖之下,那一片廣闊無垠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