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一生一起走
烈焰和濃煙裡,學徒們四散奔逃。
而伴隨著轟鳴巨響,重生的怪物縱聲嘶鳴,大口饕餮著空氣中飄散的畸變汙染,貪婪的掠取著觸手可及的一切生命。
再度生長!
只是在大大的血眼中,卻閃過一絲小小疑惑……
為什麼好像只是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就全都變了?
好像還是工坊,但又不是那個工坊。好像還有很多人,但又不是那些人,好像自己剛剛睜開眼睛,但好像中間又缺失了一點什麼。
對的對的對,不對不對不對……諸多矛盾和衝突從那並不存在的小腦瓜中浮現,不曾有過的理智或許會因此而困惑,但此刻它卻在那諸多不協和矛盾之中,越發惱怒和狂暴。
飢渴吞噬,肆虐,生長!
在四散奔跑的人群之中,唯一一個腿腳不便丶不良於行的殘廢,還坐在自己的工作臺上,向後靠了靠。
笑摸著總裁的狗頭,望著『老朋友』意氣風發的模樣。
對,就是那隻之前在協會的回收處理部裡被他用固體鍊金術給裝起來的畸變體……
有道是久旱逢甘露丶他鄉遇故知……
短短几天的時間,大家就從協會的回收部,一起搬家到幽邃的垃圾場——工作還是一樣的工作,環境還是一樣的環境,而你我還是那個你我。
即便是其他的都已經不同……
命運之坎坷和奇妙,實在難以預料。
冥冥之中,總有一種迴圈……
「辛苦你啦。」
季覺將桌子下工具箱的把手塞進總裁的嘴裡,最後揉了揉它的狗頭,目送它悄無聲息的離去:「找個隱秘的地方放好就行。」
轟!!!
天花板坍塌,火焰擴散。
四散的學徒們哭喊著,竟然再次回來。
根本無路可逃!
警報響起的瞬間,地下工坊就瞬間落閘封鎖,正如同對待每一條下水道時應該做的工作一樣。別特麼把臭水反到上面去。
內外隔絕,鎖閉禍患。
於是學徒們只能哭嚎著狼狽狂奔,試圖和畸變體玩捉迷藏。
好在地下的部分夠大,外加足夠吃的東西和廢料還有太多,以至於除了一開始的主管和那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學徒之外,竟然還無一人死亡。
混亂之中,不是沒有人想過反擊或者是聚集起來共同自保。
可惜,根本沒有用。
那些零星的攻擊只會激怒畸變體,而精心醞釀的攻擊,除了炸碎外面那一層廢料構成的外殼之外,根本毫無作用。
反而讓它開始注意到了這群不識抬舉的螻蟻,兇性大發,一條條廢件構成的金屬肢體揮舞著,就開始在工坊裡橫衝直撞,破壞著流水線和操作檯,啃食著容器,鯨吞汙染。
再然後,將一個個不自量力的小蟲蟲,穿刺在了肢體上。
抬起來,肆意的揮灑,撕裂,大口的吮吸著鮮血和靈魂。
嘶鳴聲越發高亢。
「——▇!!!」
「大家別怕,一起上,一起上啊!」一個管理顫慄著,振臂呼喊,可是卻已經沒有用了,所有人都已經四散開來,潰不成軍。
徒勞的發起攻擊,不斷有星星點點子彈丶射線亦或者是冰霜和火焰衝擊。
可惜,根本不破防。
在金屬外殼的籠罩之下,完全無從作用,就算是有僥倖射進縫隙裡的攻擊,也無法損傷到被層層包裹的核心。
一片混亂裡,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那個撐著拐在周圍漫步遊走的身影。
季覺不時彎下腰,有些吃力的撿起翻倒在地上的零件。
將它們在手裡組裝。
扭曲的彈簧丶鏽蝕的鐵片丶斷裂的鋼管……在他的手中像是玩具的零件一樣,輕而易舉的拼湊,自非攻的操作和加工之下,無形之爐裡迎來蛻變,重生。修補亦或者切削,碎屑飛揚裡,一塊又一塊零件抖落鐵屑,彼此嵌合。
擊針丶託彈板丶擊錘丶發射機座丶套筒丶握把……
那些可靠的小夥伴們再度匯聚在一起,漸漸構成了粗糙又誇張的輪廓,入手沉重,如此的可愛。
到最後,隨著一顆拇指粗細的子彈填裝完畢。
大功告成。
季覺吹了聲口哨。
葉教授曾經跟自己說過,餘燼之道和白鹿之道,自殘虐之上,其實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