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下腰來,只是伸手觸控了兩下之後,大體情況就已經瞭然於心:「你什麼時候偷……咳,學來了南雲那邊的成川聚型?」
「唔?是叫這個名字嘛?」季覺訝然:「我都不知道。」
樓封的眼角狂跳,怒視,狗東西曬起來了是吧?可緊接著,他卻聽見了季覺的聲音:
「要學嗎?我教你啊。」
「……」
一時間,樓封也愣在原地。
可季覺倒是沒怎麼摳搜,挽起袖子來就直接拿自己的兩個半成品講起不同靈質迴路之間的銜接丶串聯和結合,構成方式和注意事項了。
要說的話,這也算是之前從杜登工坊裡搜刮到的成果。臨走之前,季覺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把所有沒辦法搬運的大型設施,全都解離了個遍!
丁點都沒留下。
包括杜登攢了不知道多少錢才勉強構成丶精心除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熔爐——直接就把他那些把戲賣了個底兒掉。
雖然精粹實在下頭,操作過於下飯,但也學到了不少雜亂無章丶不成體系的技巧,成川聚形也在其中,而且是最完整的。
而且季覺感覺,倘若杜登能夠繼續鑽研下去的話,未必不能依靠這個將自己那些碎散混亂的技巧全部匯總在一起,多少也算是一條堂皇正道。
兼元那老頭兒是真沒蒙他,路都指給他了,半點不藏私,可惜,爛泥巴扶不上牆。
怪不得滯腐瞧不上他呢。
一通交流完了之後,樓大少帶著寫滿了的筆記自己琢磨去了,時不時問個問題,但根本沒過多久,就已經徹底把理論吃透了,倒是令季覺刮目相看。
壞了,樓大少這捲起來的速度和效率,也有點誇張啊。
緊迫感忽然撓一下就上來了。
他也睡不著了,乾脆撐著個水銀躺椅,就開始刷刷刷的繼續寫那半截論文,時不時自己拿樓大少的熔爐和非攻來現場試驗一下。
時間就此一分一秒的度過。
在瑣碎的聲音裡,有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
充滿節奏的敲擊聲裡,牆壁緩緩浮現出一個缺口,可是卻看不到人影出現。兩秒鐘過後,童山的身影突兀重現。
依舊是走時的那一套厚重的衣服和打扮,摘下了呼吸器,吹滅了手中燭臺上旺盛燃燒的蠟燭。火光熄滅的瞬間,原本無法被認知和探測的身影就出現在所有人之前。
仔細看的話,那燭臺上半截殘存的蠟燭,赫然是半根手指的形狀。
以指骨為芯,血肉脂肪為蠟。
季覺看在眼中,羨慕的吃檸檬。
到底是童家,富的流油,這種消耗品一樣的賜福造物,口袋裡就一大堆。
——矯妄之手。
正如同形狀模樣上所看到的一般,是用人的手指製成的蠟燭。明明是消耗品,內部卻熔鍊了鏡系的賜福,【眩視惑聽】
以靈質之火點燃,一旦點燃之後,風吹不動,點燃者只要在燭光範圍之內無法被觀測到,不論是視覺還是聲音,甚至所引發的動靜都被會徹底覆蓋。
在燃燒時,【眩視惑聽】的賜福就會發動,強行扭曲一切相關的感知,稱之為【矯妄】。而矯妄的次數越多,頻率越高,那麼消耗的速度就越快。
以季覺肉眼旁觀的話,說不定能堅持個半小時,但若是以太一系的天人,哪怕僅僅是餘光掃過,這玩意兒就瞬間爆裂,原形畢露。
童山出去這麼久,消耗的肯定不止一根。
而那一張常年板著的臉上,罕見的浮現出一絲陰沉和憂愁。
「狀況很糟糕。」
他直白的說道:「化邪教團目前已經和安全域性正面交戰了,雙方還在互相試探的階段,但已經有不少地方大打出手了。
但和以前散亂的狀況不同,這一次幾幫傢伙之間的合作出乎預料的緊密。
整個泉城裡這麼長時間以來積累的孽化,全都被激發了,層層嚴防死守,跟個鐵桶差不多。我冒險往前面走了一點,差點被發現,繞了很遠的路才回來。
再這麼躲藏下去,我們被發現恐怕也是時間問題……」
一時間,所有人的神情都沉重了起來。
尤其是當童山將隨身攜帶的以太記錄冊展開之後,自動記錄的地圖上,依舊有一大片黑暗,但所有探明的地方,便都是一塊又一塊彼此重迭的猩紅,大量孽化汙染殘留和秘儀封鎖。各種危險的標誌密集的像是下雨,遍佈所有空白。
簡直,遍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