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一次成型,內部結構天衣無縫,倘若不是外部破壞已經瀕臨極限,他根本啃之不動,力所難及。
而此刻,伴隨著祭壇的崩潰,所浮現在眼前的,是前所未有的海量幻象。
自海量素材的熔鑄和匯聚,千百道碎片從熔爐之中一一造就而出,彼此匯聚拼合,最後,在一根枯瘦的手指隨意揮灑之下,無以計數的孽化靈質如潮水奔流,匯聚,宛如天成的繁複結構一揮而就。
如此宏偉,但又是如此的輕鬆。
就好像根本懶得去傾注什麼多餘的心血,只是理所當然的順手將這一切給敷衍的搞定。可即便是再怎麼敷衍,也依舊足夠高遠。
以至於其中寥寥自己所涉及到的丶有所研究的細節和理論之外……其他的部分,他根本就看不懂!
宛如陡然之間,淪為螻蟻和塵埃,因為眼前有看不見盡頭和頂端的巍巍高山拔地而起,一切都變得如此渺小。
不由自主的,顫慄。
可那無數精粹之中所攜帶的畫面,依舊未曾停止,就像是隱藏在祭壇最下方的什麼通路被啟用了,於是,順著那隱秘的連線,更遠方的景象映入了眼中。
泉城最深處的黑暗。
在一層彷彿時墟的界膜被無形的鎖鏈束縛在泉城之中,而在界膜之內,是一座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卻依舊濃煙滾滾丶火焰籠罩的龐大廢墟。
有一具殘破的巨大殘骸,千百米之長,彷彿擱淺的巨鯨,依靠在廢墟上。自腐爛和朽壞中,裸露出鋼鐵的骨骼和線纜丶
在無數破碎造物之間,有一顆在孽化侵蝕中艱難搏動的鋼鐵之心,如此孱弱,彷彿瀕臨崩潰,可卻依舊在維持著運轉。海量的靈質吞吐其中,些微的洩露,便自黑暗中掀起萬丈狂瀾。每一次的衝擊,都令廢墟幾乎掙脫泉城,可卻被若隱若現的鎖鏈束縛著,不得解脫。
那是一具引擎。
季覺下意識的瞪大眼睛,想要仔細分辨。
可畫面卻驟然模糊,迅速消散。
一個佇立在引擎正前方的佝僂身影驟然回頭,似有所覺。
在那一張面目之上毫無鬚髮,滿是皺紋,如此蒼老。
可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雙碧綠的眼眸。
冷漠而幽深,宛如不知通向何處的黑暗洞穴,可在洞穴的最深處,卻湧動著通天徹地的詭異焰光!
只是一眼。
瞬間,一切感知盡數消散。
季覺踉蹌後退,渾身冷汗淋漓,腳下,祭壇最後的殘留分崩離析。
明明只是不知隔了多遠的剎那觀望,卻本能的感覺,萬一被那老者察覺的話,就絕對不會有任何好下場。
哪怕從未曾見過面,但他絕對可以確定,那就是將大師之頭銜棄之如敝履丶轉身投入滯腐之領域,統御幽邃的工匠……
兼元!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難以將注意力放在那一張面孔上,此刻腦海中所浮現的景象,便只有剛剛浮光掠影之中所出現的那一具引擎。
乃至,引擎之上,那個自己如此熟悉的標誌……
季覺僵硬在原地,艱難的低頭,看向了手腕。
天軌!
除此之外,再無可能。
在泉城裡,還有一輛天軌集團的列車殘骸?!
「走吧。」
眼看著收拾完了,童山揮手。
可走了兩步之後,卻疑惑回頭,看向身後,季覺還站在原地,沒有動。
「喂,維修工,別傻愣著。」童山說,「時間寶貴。」
季覺沒有說話。
抬起頭,看向了金庫的角落裡。
塵灰和碎石之間,那一隻孤零零的狗……不知何時出現,卻沒有往日的熱情和殷切,怯生生的,就像是偷偷藏了骨頭和罐頭丶啃了床單被發現了一樣。
眼眸低垂,尾巴也不再甩動。
站在角落裡,低著頭,眼睛卻忍不住偷偷看著他。
鼻子努了努之後,無聲的嗚了一下。
彷彿懇請。
季覺閉上了眼睛,仰天,無聲一嘆。
我就知道和你們這破產公司沾上邊兒的就沒好事兒,我就特麼知道狗總裁閒著沒事兒跑來慰問員工不是送福利……
可你們究竟留下多大的爛攤子啊!
咱們合同都沒簽過,何必為難我這個臨時工呢?
「……」
季覺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收回了視線。
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