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樣子都分辨不出來了吧?」
雙腿,左手,原本已經齊根而斷。
此刻,居然不可思議的得到了補全,以自身靈質所重塑之型,宛如純白的水晶,隱約能夠看到內部血液的奔流。
而就在那一張依稀殘留著些許稚氣的面孔之上,橫過的裂痕依舊掙獰。
對於靈質塑形而言最為重要的雙眼,卻已經再度迴歸了原本的位置!
即便看上去,總是有些許的不協———·
因為粗暴移植而造成的血淚,自眼角,緩緩劃下,令那一張稚嫩的笑容,越發獰,宛如猛獸。
「醜是醜了點,可不成器的侄兒哭哭啼啼的二十多年,總算爺們了一次。我這個做姑姑的,總不能辜負他的一片苦心————·
她抬起手指,敲了敲那一雙借來的眸子,忽然問:
「兼元在哪裡?季覺在哪兒?」
廢墟里,那一張被掩埋的面孔瞬間一滯,旋即狂喜:「我——」
轟!
雷光如刃匯聚,斬落。
瞬間,屍骨無存。
「謊話。」
樓偃月漠然的收回視線,環顧四周。
不在這裡··
但沒關係。
城裡還有這麼多地方,一處一處殺過去,總能殺到該殺的傢伙,一處一處找過去,總能找到那個想找到的人。
舞動的塵埃裡,她抬頭走向遠方擴散的戰爭和動亂。
所過之處,滿目猩紅。
「山哥,你說回去之後,做點什麼好呢?」
寂靜的走廊裡,傳來了水滴的聲音。
童山的腳步停滯了一瞬,他很想說工作的時候要稱職務,幹活兒的時候喊隊長,叫代號都行,強調過很多次了,為什麼你們總是不聽?
可此刻,卻不敢抬頭去看。
他悶聲說,「做什麼都行。」
於是,蔣懸笑了起來,「到時候,大家一起,多喝兩杯吧。』
「嗯+
童山遲滯的回應。
「陽臺上的花送給許觀,有機會的話,替我謝謝小季。還攢了點錢,捐給福利院吧,給大柳也行,就當扶貧—」
蔣懸顛三倒四的絮叨著,依靠在牆上,撐起身體。
可血水從胸前貫穿的裂口緩緩流下,落在地上,淺淺的,匯聚成水泊,
豌蜓,蔓延———·
「我走不動了。」
蔣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輕聲說:「後面的,就交給你們啦。」
童山沒有說話。
只聽見來自朋友的,最後道別。
「你該走了,山哥。」他說,「前面還有路呢。」
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童山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可那一張崩裂的面孔之上,只有燦爛的笑容,毫無陰霾。
就像是下班時,打卡機前的道別一般。
輕鬆又釋然。
童山愣了一下,緩緩點頭。
「再見。」
於是,蔣懸無聲的笑了起來,傾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
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
直到走廊的另一頭,混亂的腳步聲匆匆而來,彷彿暴雨,緊追。
當孽化者們闖進這裡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那一張豪邁又愉快的笑臉,
最後,向著他們招手。
今日我為頑石。
有勞各位,在此一絆!
那一瞬間,狂暴的轟鳴沖天而起,無以計數的鋼鐵之光如暴雨,擴散,
向著四面八方,貫穿所有,撕裂一切。
巨響迴盪著,自狂風之中吹向了遠方。
屍骸破裂的聲音響起。
「死!」
湯虔怒吼,從一具殘缺的顱骨中拔出了斧子,回頭,橫掃,腰斬,然後死死的拽住了一把貫穿而來的利刃,殘缺的六臂已經再無武器。
甚至腿都斷了一條。
但沒關係——·
染血的面孔之上咧嘴,然後,張口!
向著毫無防護的咽喉。
撕咬!
再然後,大群咆哮飲血,咬碎了最後對手的脖頸。
血雨噴薄,染紅了那一張蒼白的面孔。
「老闆,前面全特麼是埋伏啊。」
他喘息著,手裡捏著一枚自己山寨的粗劣金幣:「撤吧,我還有倆祖宗能搖出來,保你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