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下一瞬間就將毀滅。
末日降臨了。
天穹崩潰,大地動盪,一切都在分崩離析。
正如同數十年前,這一座城市裡所迎來的一切那樣---
那些埋藏在九地之下的哀鳴,那些被廢墟所掩埋的哭號,還有無人收斂的屍骨,徘徊不去的殘靈,此刻好像再度活過來了一樣。
在未曾有過的孽化侵蝕之下,往日的殘影重現在了眼前,又迅速消散,
恰似浮光掠影,一閃而過。
就在季覺的面前。
破碎的面孔之上,鮮血緩緩流下,落入看不見的泥土之中。升騰的烈焰裡,一個個哀嚎的身影消失不見。
彷彿有哭聲響起了,在踐踏之中,無人在意。
跌坐在地上的孩子徒勞的掙扎,茫然四顧,呼喊,所看到的只有一片廢墟。直到有跟跪又纖細的身影撲過來,跌倒又爬起,手足並用的向前,將她抱緊了。
那麼用力。
低下頭,柔聲安慰,她微笑著,彷彿說了什麼,可是卻聽不清晰。
只有眼淚,從那一張蒼白的面孔中緩緩落下。
劃過笑容。
折射出最後的殘光。
季覺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想要觸碰,可幻影又迅速消散了。
他們早就死了。
死在了很多年前。
被人所遺忘,被人所忽略,被人所掩埋·」·
自死寂裡,他失神的環顧著四周,沙啞的問:
:「——·海州會怎麼樣?」」
兼元思索片刻,「汙染盡半吧。」
「崖城呢?」
「運氣好的話,會躲過,畢竟距離那麼遠。」
兼元滿不在意的回答,「可就算如此,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季覺抬眸怒視,想要說話,卻看到他的笑容。
如此嘲弄。
「你真的如你所想的那樣在乎嗎?還是說,你又真的挽留住了什麼東西?」
幽邃的宗匠傲慢的抬起眼眸,俯瞰:「非攻之造,實乃天授,萬物為十指所成,無所不能,無所不有。
可缺點在於你,因為你把手伸向虛無的地方,所以才抓不住任何東西一一你所見的,你所選的,便只有一片荒蕪。」
他說,「這就是你的本質。」
「時至如今,宗匠還指望用那一套滯腐之說動搖我麼?」
季覺冷聲反問:「言語何其無力,不如故技重施一番,也好看我是否會向你低頭?!」
兼元的眉毛,緩緩挑起。
疑惑,恍然,乃至,抹不開的嘲弄。
再忍不住咧嘴,大笑。
前合後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件事情,我忘記告訴你了————」
兼元幾乎笑出眼淚,斷續的說道:「或許是你有所誤解了,可之前你所經受的燭照之式並不是指向滯腐的秘儀啊。」
他停頓了一下,笑意越發掙擰:
「恰恰相反,那是餘之道傳承了數千年的精髓才對!
即便是我這個主持者,也難以知曉你究竟看到了什麼東西。因為它所映照出來的,是你所想要看到的未來,你所想要創造出的世界。
它所指引的,是你心中想要走的路····
可你所看到的,又是什麼?」
他嘲弄質問:
是毀滅還是死亡?!
季覺毫無動搖,冷漠怒視,「在這之前以滯腐之說灌輸的,難道不是你麼?」
『區區三日之功,如何同你誕生至今所堅持的人生相比?如何比葉限對你日積月累耳提面命的教導?」
兼元踏前一步,俯瞰著他,一字一頓的發問:「這其中有幾分是我的引導?有幾分,是你心中的真實所想所求?又有幾分,是你的本質所流出?
你所看到的,難道不正是剝去粉飾和偽裝的自己麼?!」
就這樣,在季覺的沉默和呆滯裡,他欣賞著那一張漠然神情所隱藏的動搖和怒火,笑意更甚,如同看著爐中漸漸淬鍊完成的利刃一般。
『我早說過,工匠從不會弄錯素材。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什麼樣的怪物兼元彎下腰來,和季覺對視,碧綠的眼眸之中光焰湧動,戳破一切偽裝:「我從未曾見過如此扭曲的靈魂,從未曾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