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桑筱,沒關係,跌倒了可以再站起來。可你的心呢,你懵懵懂懂地,你一路守得好好的,你到底把它丟到哪兒去了?突然,細微的什麼聲響。我下意識看向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門悄悄被開啟了 。淡淡的月光下,沐浴著一個高高的身影,他手上拿著什麼東西。我愣愣地,看著那個身影慢慢向我移過來,片刻之後,一雙腳在我面前停下,他緩緩蹲下:&ldo;把腳抬上去。&rdo;&ldo;嗯?&rdo;我幾乎不可置信,我不能理解。他看我一眼,挖苦地:&ldo;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你難道看不見已經從豬蹄一路腫到豬大腿了麼?俞桑筱你有沒腦子?你以為你這樣站著,就能改變你是一頭豬的事實了嗎?&rdo;我張口結舌。想氣,卻氣不出來。我看著他黑黑的頭顱緩緩移動,小心地重新包紮著我的腳踝。我的心裡,想哭,想笑,想罵人,又想伸出手粗魯地一把推倒他,再狠狠踏上幾腳。半晌之後,他丟下手中的繃帶,淡淡地:&ldo;抬起頭來。&rdo;我抬起頭,他與我平視。很久很久之後,他目光閃動,然後俯下身,毫不猶豫地用力咬了下來。我的鼻尖啊―――我痛得瘋狂飆淚。他哼了一聲:&ldo;很疼?&rdo; 他看向我的腳,不帶什麼情緒地,&ldo;哪個更疼一些?&rdo;我痛得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不吭聲。他搖頭,淡淡地:&ldo;這又算得了什麼?真正的疼,總有一天你會知道。&rdo;他垂眸,我聽到他輕淺的呼吸聲,過了很久之後,他的聲音,略帶僵硬地:&ldo;論相貌,布拉德皮特一定比我帥很多;論個頭,我比姚明矮上一大截;論體重,抱歉,我永遠不可能超過相撲運動員;我因為蛀牙偶爾會去看牙醫,從來沒有人形容我善良,還有,或許不到五十年,我的頭髮就會掉得光光。所以,&rdo;他沉吟了片刻,&ldo;俞桑筱……&rdo;我抬頭,屏息,聽到他慢慢地:&ldo;你還可以再考慮考慮。&rdo;他的意思……是說……我呆了很久很久之後,直到他的眉頭漸漸蹙起,眼神漸漸淬毒,我才如夢方醒。我幾乎能清晰感覺得到他的專注、等待,還有濃濃的壓迫感,我的心底彷彿陣陣氣泡升起,我期期艾艾地:&ldo;好像……&rdo;完全不用。沒等我說完,他的眼眸已然點亮,亮得耀眼。一霎那件我就全然忘卻了方才的難過和沮喪,我的唇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考慮?矜持?溫柔?嬌羞?在這位龍先生面前,似乎都可以省省。他永遠都在說著言不由衷的反話。果然,他暼了我一眼,在我身旁坐下,隨手拿過一份檔案低頭瀏覽:&ldo;不必這麼得意俞桑筱。我只是不希望自己這些年來的投資付之東流。&rdo;他的注意力彷彿全盤被吸引到那份從上到下只有兩行字的備忘錄上,&ldo;別忘了我是一個精明的商人。&rdo;可是,如果我的確、真的、就是沒有眼花,某人的手,好像微微顫動,某人的臉,好像……擁有驚人自制力的龍斐陌,今晚接連在我面前失態兩次。俞桑筱啊俞桑筱,你真是賺到了。我出神地看著他略略低下的頭,他專注的眼神,還有他唇角那一絲絲細不可察的微笑。原來,當你開始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的任何神情,微笑的,惱怒的,憂傷的,歡喜的,在你看來,都值得慢慢欣賞,細細體味。因此,我猶豫片刻,還是伸出手,從後面慢慢抱住他:&ldo;我知道。&rdo;在他背後,我終於可以放心地微笑。我很厚道地不忘記安慰他,&ldo;你放心,我會盡量想辦法讓你的虧損縮小到最小。&rdo;唔,有件事,可能,現在還不能確定。我把頭埋到他的背後,有些臉紅。他反手攬住我,半晌之後,他伸手,摸摸我脖子上那道疤:&ldo;很醜。&rdo;我沒有吭聲,很久之後,有些歉意地:&ldo;斐陌……&rdo;正在此時,我身上的手機嘀嘀嘀地響,我的簡訊。我低頭看,陌生的號碼,短短兩行字:她有家族遺傳病史。抱歉。我走了,桑筱。多保重。我闔上手機,抬起頭來,我摸摸自己的傷疤,再看向他的右臂,微微一笑:&ldo;如果有一天,如果五十年後,你或我罹患老年痴呆,不愁找不到印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