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人啊,您的心腸之硬,實在是令人髮指!我們大人不過區願望,想向您暫借幾臺用於灌溉的水車,以解百姓燃眉之急,您卻絲毫不講情面,對這位心懷蒼生、昔日越平科舉戰場上的佼佼者,如今雖僅居七品小官,但胸中丘壑比肩山河,無私奉獻,無怨無悔,您怎可對他下此狠手?”
言語間,每一字每一句都飽含著情感的波動,試圖喚醒在場人心中的那份共鳴。
白逸屈膝跪地,緊鄰楊君行,乾號之聲響徹四周,卻未見一滴淚水滑落,其表演之精湛,令人心生歎服。
“我那可敬可嘆的大人啊,明明知曉民生之路滿是荊棘,卻仍舊義無反顧地踏入這片泥潭。我曾無數次提醒,這世間人情涼薄,各自顧門前雪,為何大人您總是充耳不聞?”
語畢,他抬頭望天,彷彿在對天發出無盡的質問。
楊君行則靜臥塵埃,雙眼緊閉,面容平靜,似乎對外界的喧囂不為所動。
只有在白逸那撕心裂肺的哭號聲達到頂點時,姜美君注意到楊君行微微動了動手指,似乎是想掩住耳朵以避喧鬧。
白逸的哭訴聲漸漸轉為尖銳的指責,矛頭直指成軒:“成大人,倘若我家大人有個萬一,這罪責您可承擔不起!我雖位卑言輕,但絕不會讓我家大人白白蒙冤,我將不惜一切代價,將此事上達天聽!”
這番話擲地有聲,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決心。
面對白逸的強烈攻勢,成軒的眉頭緊鎖,頭痛不已,深吸一口氣以圖穩定情緒。
“休想把我當成無知小兒!”
他厲聲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白逸心知肚明,急忙收斂神色,目光閃爍不定,“大人言重了,小人不敢。然今日之事,不論大人您是否承認,事實就擺在眼前。而且,我這裡還有見證人。”
說話間,白逸的目光突然投向了一旁的姜美君,彷彿是在宣告什麼重要決定。
姜美君心中一凜,不自覺地抬頭,目光與成軒相遇。
她深知,這突如其來的“證人”身份,對她而言絕非幸事。
成軒咬緊牙關,似乎是在極力剋制內心的煩躁。
“直說吧,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的話語中透著無奈,卻也藏著一份不容忽視的強硬。
白逸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勝利者的驕傲:“其實,今日之事本不必弄得如此尷尬。我們大人最關心的始終是百姓的福祉。只要成大人您願意提供十架水車,並派遣一名熟練的木匠協助維修,大人定不會糾纏不放。”
依舊是那個簡單卻直接的要求,而成軒內心暗自驚歎,竟有如此“另闢蹊徑”的縣令,不禁苦笑。
“木匠我可以借給你們一個,至於水車,最多隻能五架。”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退讓,儘管這並非他的本意。
白逸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喜色,正欲開口答謝,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原本看似昏迷不醒的楊君行猛然坐起,神情煥發,沒有半點虛弱的跡象。
“君子一諾,重於泰山。”
他言辭堅定,與白逸相視一笑,隨即起身,滿心歡喜地籌備搬運水車之事。
而成軒,獨留原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既有對這場“博弈”的無奈,又似乎有一絲對楊君行獨特行事風格的欣賞。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為這場略帶荒誕的插曲畫上了句號。
姜美君嘴角微微上揚,眼睛裡閃爍著笑意的光芒,卻硬生生地剋制著,不讓笑聲洩露。
她心裡暗自感慨,原來古代的官場人物處理起事務來,竟也這般平易近人,與尋常百姓無異。
在道理講得通時,自然和風細雨;一旦陷入僵局,也會不吝於施展些小機智,略施手腕。
這樣的行事風格,既接地氣又帶有一絲令人意想不到的俏皮,讓人不禁心生親近之感。
成軒心中滿是憋屈,眉頭緊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抱怨起來:“堂堂平縣令,怎會墮落到做出如此低劣的行徑,實在是有辱斯文,顏面掃地啊!”
話語間,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奈與憤慨溢於言表。
姜美君聞言,連連點頭附和,眼中閃過一絲同感,“對對對”,簡單幾個字,卻包含了對成軒情緒的深刻理解。
隨後,她溫聲細語地對成軒解釋說:“嬸嬸您應該是來找夫人的吧?真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不過別擔心,據我所知,她應該很快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