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曄慌忙起身攙起匡丞相,&ldo;丞相,只要似畫快樂,朕什麼都應允的。&rdo;&ldo;那皇上是同意了?&rdo;&ldo;唉,丞相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朕哪能不答應呢?朕現在就陪丞相去同心閣接似畫。&rdo;&ldo;這幾日,她好嗎?&rdo;匡丞相輕聲低問。&ldo;她一直呆在閣內,從不出來,幸好送進去的飯菜有動過。&rdo;&ldo;她還在思念著他嗎?&rdo;匡丞相難為情地瞄了眼司馬曄,說不出&ldo;稽紹&rdo;二字,他如何也想不能一向乖巧的女兒竟然對溫厚的稽大人有情。司馬曄低下眼簾,那日從同心閣移走稽紹的屍身,匡似畫就象瘋了般,是太監們硬扯住她,才移開的。&ldo;朕不太清楚,這個要問她自已。&rdo;他搖頭,她與稽紹之間的故事,是個懸案了。唉,人好擅變,如他也是輕易地對千姿鍾情,那樣一對優異的兄妹,動心是情不自禁的。匡丞相不便多問,君臣二人相偕著向同心閣走去。同心閣邊的蓮池,如今只有幾枝乾枯的荷葉在風中搖晃,池水輕蕩,滿目蕭索得緊。那日的血戰痕跡已全部清洗乾淨,秋色瑟瑟,除了季節的變化,似其他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侍候匡似畫的落痕一見有人走來,探探頭,看清了,忙迎上來。&ldo;奴婢見過皇上、丞相!&rdo;&ldo;娘娘她在嗎?&rdo;匡丞相問。&ldo;娘娘,她……&rdo;落痕抬了抬眼,欲語又止。&ldo;快說,娘娘她怎麼了?&rdo;匡丞相急了。&ldo;娘娘還好,只是剛才在鉸頭髮,奴婢想勸阻,她便剪刀抵頸,說奴婢再近一步,她就刺下去,奴婢只好任由娘娘了。&rdo;匡丞相聽得心慼慼的,慌忙三步關作二步,衝進閣內,滿地鉸落的秀髮和彩色的衣衫,再抬頭,匡似畫頂著一頭長長短短的頭髮,一襲素衣,臉色蠟黃地拿著剪刀端坐在鏡前,痴痴的對著鏡中的人發呆。&ldo;畫兒,你這是幹嗎呀?&rdo;匡丞相手抖抖的,不敢上前。匡似畫從鏡中看見了來人,悠悠轉過身,便不起身招呼,漠然一笑,&ldo;爹爹怎麼有空來此?似畫想削成光頭,可怎麼也不會弄。&rdo;匡丞相小心地上前,搶過她手中的剪刀,扔得遠遠的,&ldo;畫兒,為父來接你了,我們回家吧!&rdo;&ldo;這不就是我的家嗎?還回哪裡?&rdo;匡似畫天真地問。門外的司馬曄皺著眉頭,心抽抽的,背過身,不忍再看。&ldo;回似畫從小就住著的地方,那裡有似畫的繡樓、花園、小廳,好嗎?&rdo;&ldo;呵,爹爹,回去能讓時光倒流嗎?何必自欺欺人呢,發生了就發生。&rdo;她忽然不復剛才的恍惚,思緒清明地說著,&ldo;我哪裡都不去,死也死在這宮中。&rdo;&ldo;何苦呢?&rdo;匡丞相抱住女兒,&ldo;這裡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rdo;&ldo;留戀?哈,好大的笑話,我才不留戀,我留下是想看戲,看那些現在耀武揚威、春風得意,踩在別人屍體上開開心心過著人上人生活的人的報應。&rdo;說著,她盯著司馬曄的背影,目光憤恨而又狠毒,&ldo;我要在這裡詛咒著他。&rdo;&ldo;啪!&rdo;匡丞相舉手一掌,&ldo;你看你在胡說什麼?你又懂什麼!&rdo;匡似畫冷笑,&ldo;我不需懂太多,我只知曉我所看到的。爹爹,你回去吧,我不會跟你走的,現在,我也不再是你的女兒,我是先皇的嬪妃,應該住在這宮裡,我也不是從前柔弱的匡似畫,以後,誰傷我一點,我打不過,咬也會把他咬死的。&rdo;匡丞相聽得背後涼嗖嗖的,象不認識眼前的人,司馬曄也驚疑地擰起了眉。&ldo;落痕,送客,本宮累了。&rdo;她不再理睬,轉過身,復又對著鏡中的人兒發起呆來。&ldo;似畫!&rdo;匡丞相痛苦地大喊。司馬曄悄然拉下他的衣襟,示意他離開。他無奈地看了眼女兒,沉重地步出同心閣。&ldo;朕會隨他的,丞相,你也不要太難過。她如一個溺女的人,浮木被人搶走,她有些悲憤是自然的。朕想過一陣,可能就好多了。&rdo;&ldo;會嗎?&rdo;&ldo;會吧!&rdo;司馬曄也不敢肯定,但只能這樣想。似畫有些顛狂的前兆,很不對勁,現在如不順著她,她會更加厲害。唯有順著她的性子,期待她自已慢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