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言談間,外面的唱詞聲已經響起。
“舊燕初歸,梨花滿院,迤邐天氣融和。”
“新晴巷陌,是處輕車駿馬,諧音笙歌。”
“舊賞人非,對佳時,一向樂少愁多。遠意沉沉,幽閨獨自顰蛾。”
“正消黯,無言自感,憑高遠意,空寄煙波。”
“從來美事,因甚天教,兩處多磨。開懷強笑,向新來,寬卻衣羅。”
“似恁他,人怪憔悴,甘心總為伊呵……”
“此詞不俗啊!”王師心不由得出聲讚歎。
鄭安琦也頷首說到,“一女子能夠做出這等詞作,雖比不得李易安,但是卻也非凡,這位女子當得才女之稱。”
週三畏捋著白鬚應聲,“不錯、不錯,也不知為何,這等女子竟是會淪落風塵之所,著實可嘆。”
一般來說,如果所唱詞作是其他人所寫的,都會單獨提出來,這也是為何很多想要揚名計程車子會找名氣大的清倌人唱詞揚名的緣故。如果沒有特意說明,基本上這詞便是她自己所作。
耿延喜站在趙構身邊兒探著身子朝外看了看,“老爺,我敢肯定,這女子定然樣貌不俗,這身姿、這肌膚,便是在臨安城也少見。”
果然,這傢伙的關注點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樣。
趙構贊同的點了點頭,可隨後便是一本正經說到,“老爺我聽得是詞,女子之貌在老爺眼中不過是浮雲罷了。”
“老爺,您就說這詩詞白不白、大不大!”
趙構咂了咂嘴,“嗯,你這樣說也有些道理。”
得到了趙構的認可,耿延喜嘿嘿一笑,轉頭便是出了屋室。
隨後,這名叫英姬的歌姬又唱了兩首柳永的詞!
柳三變的詞在青樓館舍便是最流行和受歡迎的,不僅歌姬愛唱,客人也愛聽。
每一首詞唱完,都會引起陣陣歡呼之聲。
“老爺,耿延喜與人起了爭執。”
曲宮來到趙構身邊,低聲開口。
“哦?對方是何人?為何起了爭執?”
“耿延喜想要請剛才的女姬,單獨為老爺唱一詞,卻是被人攔阻了,因此而爭執。”
趙構無語的笑了笑,“這傢伙就知道招惹是非,人家不來,也不能強搶不是,你過去看看,別讓他吃虧,給那店家賞些銀子,此事揭過便是,一個歌姬罷了,老爺還差了一個女子麼?”
曲宮應命而去!
趙構一行人,繼續在屋室中吃酒閒談,也有在場的歌姬給眾人唱詞盡興。
約莫過了兩刻鐘時間,曲宮與耿延喜歸來,而在他們身側,竟是還隨了一名身形高大的漢子前來。
眾人見此,盡皆皺了皺眉頭,這耿延喜是個不知道分寸的,曲宮身為皇城司之人,難道也不知道分寸?在場的都是什麼人?本就是喬裝而來,竟然還將外人引過來?有什麼事情直接處理了便是。
趙構的視線則是在耿延喜臉上的青紫看了看,隨後,目光淡漠的掃了那漢子一眼。
事情的因果不用多說,可耿延喜是自己的臣子,前去也不過是為了討好自己罷了,如今竟是被打了,若是沒有個交代,他這個皇帝的體面可就丟光了。
曲宮上前兩步,俯身附耳,“老爺,此人有些來歷,小的以為讓老爺看一眼為妥當。”
趙構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隨後便是看向這漢子。
見到屋室中人不少,這漢子倒是也不膽怯,抱了抱拳說到,“某家跑船的粗人,諢名浪裡翻,在張團頭那兒討一口飯吃。”
“這英姬,我們團頭瞧中了,諸位便省了心思吧。”
“我看諸位也是體面人,應該也不至於跟我們一些粗漢計較,要不然,到了這水面上,翻船漏水的事兒也未必不會有。”
“放肆!”劉珙站起身行了過去,一把拽住這漢子的衣襟,“你這是威脅了?”
劉珙雖然從軍時間不長,可也是見過血的,這漢子雖然有幾分力氣,可一下子被其制住。
不過,其也不在意,冷笑說到,“這位爺,如果你覺得是威脅,那便是威脅了。”
“找死!”
就在劉珙想要動手的時候,趙構開口,“等等!”
“你口中的張團頭是什麼人?”
漢子再度冷笑,“看來,你們是外客了?”
“這數百里大江、漢水,只要有水、有碼頭的地方,哪一個不是仗著我們團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