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和許楊在車上對好供詞，好將許棠鼻上的傷糊弄過去。不知不覺便過了橋，開進巷子口。周險在這裡踩了剎車，&ldo;就停這兒吧，免得進去被人看見了。&rdo;許棠一愣，側頭看他，&ldo;你……你不跟我們去？&rdo;周險笑了一聲，&ldo;我用什麼身份去？&rdo;&ldo;可你……&rdo;周險卻一擺手，&ldo;趕緊下車吧，我還要去趟藥房。&rdo;許棠和許楊下了車，周險將車子退出去一截，轉了個彎，碾著積雪駛遠了。許棠久久沒有收回目光。許楊將她手臂輕輕一拉，&ldo;還沒過媽那一關呢，貿然帶回去，恐怕要氣得她年都過不好。再說，被別人看見了，也要說你跟險哥的閒話。&rdo;許棠蹙了蹙眉，沒說話，低著頭順從地跟著許楊朝巷內走去。她不怕別人閒話，只怕許母不高興，更怕周險遭遇難堪。可既已走到這一步，這一天便是遲早的事。許母早在門口等著，見面一改昨日在電話裡的溫情脈脈，先將兩人好好地罵了一通，待許棠解釋完鼻上的傷，又是一頓數落。姐弟倆心虛，只垂頭默默聽著。好在許母罵完就罷，將兩人領進去，就指揮著開始擺團年飯。電視裡放著《一年又一年》，直播春晚的準備進度。許母先盛了小半碗飯，兩碗ròu菜，在桌上放了十分鐘，再將飯菜重新裝回。這是他們那裡的習俗，用來祭祖輩。而許楊趁著許母在廚房裡盛蹄花湯的時候，倒了一小杯白酒，往地上一澆，嘴裡低聲說了句話。許棠默默看著。吃飯的時候，許母問起兩人這大半年的情況。姐弟倆心照不宣地說了假話，將周險的事瞞得嚴嚴實實。然而許棠十分憋屈。她並不覺得周險是什麼見不得光人，要沒有他，他們也不可能替父親報仇。周險在這世上再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了，許棠一想到大年三十閤家團圓，他卻是孤身一人，心裡就一陣一陣揪緊。&ldo;發什麼愣，趕緊吃飯啊，菜不好吃啊？&rdo;許棠回過神來，急忙搖了搖頭，她夾了一筷子排骨，嚼了片刻，卻是越發興味索然。索性放了筷子，抬頭看向許母，&ldo;媽，有個人想來我們家吃飯。&rdo;許楊臉色一變，急忙衝許棠使眼色。許棠只當沒看見。許母愣了一下，她何等通人情世故，立即明白過來，&ldo;男朋友？&rdo;許棠點頭。許母仔細想了想，如今許棠大學畢業，真找了男朋友，也不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她如今一人獨居，早盼望跟前再有個通氣的活物，要是許棠能早些結婚生子，她趁著尚且動作利索，還能幫著帶幾年孩子。她飛快盤算一通，笑說：&ldo;既然都跟你回來了，怎麼不帶到家裡來？&rdo;許棠看她，&ldo;怕你不接受。&rdo;許母往許棠碗裡夾菜，&ldo;你先說說看，是個什麼條件？&rdo;&ldo;他……現在自己開公司的，在縣上和市裡都有房子。人長得也不錯，比許楊還高一點，關鍵是對我好，特別疼我。&rdo;許母沉吟，&ldo;論條件，我們恐怕有點高攀了……你們怎麼認識的？&rdo;許棠輕輕咬了咬唇，&ldo;遇到小流氓，他幫我解了圍。&rdo;許楊在一旁聽得捏了一把汗，自己這傻姐姐這麼跟母親下套，恐怕之後情況更難收拾，&ldo;媽……&rdo;他陡然出聲，音量大得自己都嚇了一跳，清了清嗓，急忙說，&ldo;不如吃完飯了你先見見吧？&rdo;&ldo;他現在在哪兒？&rdo;許棠垂眸，&ldo;鎮上。&rdo;&ldo;那趕緊打電話過來，一起吃個飯吧。大過年的，一個人多冷清。&rdo;許棠看了許母一眼，起身到房裡去給周險打電話。周險卻是笑，&ldo;我還是讓你們好好過個年吧。&rdo;許棠手指輕輕摳著桌面上已經剝落的紅漆，&ldo;說要跟我結婚，連來吃頓飯的勇氣都沒有？&rdo;&ldo;激將法對我沒用。聽話，等過了除夕和春節，我再找個日子過來。&rdo;&ldo;可你一個人……&rdo;周險笑起來，&ldo;我能一個人？許海棠，你未免把我想得太沒用了。&rdo;&ldo;我不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