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這邊藉著醉意罵罵咧咧,一旁聽著的崔思怡卻是秀眉微蹙。
自從父親崔元被調來幷州擔任別駕以來,她就再沒有從崔元臉上見過一次笑容。
原本以為是一次不錯的升遷,畢竟這幷州晉陽好歹也是龍興之地。
但誰能想到,他們來了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做舉步維艱。
崔思怡不清楚官面上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從來了幷州之後,他爹就一直鬱鬱寡歡。
雖然同刺史王亶望沒有起什麼衝突,但關係也算不上好。
如今參加完酒宴之後,居然連晉王都罵了進去,屬實是讓她有些不明所以。
許是罵累了一樣,崔元這邊稍稍喘了一口氣,輕嘆一聲道:“罷了罷了,既然最後的希望晉王也指望不上,那本官還費勁做什麼?倒不如早早辭官回老家來的舒服。”
聽到這話,崔思怡頓時臉色一變。
“爹,你……”
崔元擺了擺手,面帶寵溺的看了一眼崔思怡,開口道:“為父想過了,帶你回清河郡,便是在族中受些委屈,也不能讓你和為父在這裡遭罪。”
“你準備準備,為父明日就向長安遞交辭呈,不出半月,我等就能夠回清河郡了。”
崔思怡抿了抿嘴不在說話,眼見崔元漸漸睡去,這才無奈的退出書房。
……
第二天一早。
簡單收拾妥當之後,李寬便在程懷亮的護送下走出晉陽城。
馬車內坐著的李寬,剛一出城,就掀起窗簾朝著外面看去。
遠處的農田內歪歪扭扭的倒著幾棵綠苗,好似下一秒就要烤乾一樣。
田地此時也開始龜裂,泛著乾燥的土黃色。
單單是看著眼前的景象,就給人一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就這樣走了數里地,李寬是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幷州一地的旱災,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停車!”
還在趕路的程懷亮突然聽到李寬喊了一句,瞬間勒馬停下,一臉不解的看著從馬車上跳下來的李寬。
只見那李寬邁步來到田間地頭,目光掃一眼,便朝著一處陰涼地走了過去。
那陰涼地下,一位骨瘦嶙峋的老頭,正靠坐在地上,臉上滿是無奈的看著田裡的光景。
“老丈?”
聽到聲音,那老丈便回頭看了一眼,見李寬身上穿著,頓時手忙腳亂的站起身來要行禮,但是卻被李寬按了回去。
“老丈不必多禮,貿然
打擾,倒是小子的不是。”
那老丈顫顫巍巍的看著李寬,遲疑道:“不知道少郎君找老丈有什麼事情?”
李寬微微一笑,伸手一指面前的莊稼,問道:“這地是老丈您的?”
見老頭遲疑的點了點頭,李寬便接著問道:“旱了多久了?”
“三月有餘了,上一次老朽走了十里路去挑水澆地,現如今實在是沒這個精力了……”
提及自家農田旱的顆粒無收,老丈不由得面露無奈之色。
倒是李寬聽到對方說十里外挑水一事的時候,面露詫異之色。
“這附近還有水?”
老丈點了點頭,開口道:“十里外有一條河,雖然不大,但尚未乾涸,只可惜沒有水渠引水。”
“如今幷州乾旱,大家都忙著逃難去了,也沒有人想著挖通水渠引水,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莊稼旱死。”
聽到這話的李寬不由得眉頭一皺,他總覺得這老丈說了些自己不曾聽聞的事情。
逃難?
幷州一地不是已經開始發放糧草了嗎?
心中滿是疑惑,李寬沒有猶豫,看著老丈問道:“老丈,幷州刺史府不是已經下令,用官倉之糧賑濟災民嗎?為何現在還要逃難?”
聽到李寬提及這件事情,那老丈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朝著晉陽城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發糧?分明是賣糧!”
“刺史府的命令起初是發放糧食不假,但我等百姓各自回到故土之後卻發現根本不是說的那樣,依舊需要用銀錢來購買。”
“買也就罷了,還限量!一戶人家七天時間,只能買一斗糧食,便是喝米湯都不夠!”
“若是再敢離開屬地,便會以流民論處!”
“我等錢財本就不多,晉陽城裡除了官倉之外的糧店,價格早已經翻了七八番了!”
聽到這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