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搖搖頭。陳知遇從行李裡翻出一條羊絨的披肩，往她頭上一丟，&ldo;披上。&rdo;朝南的兩扇窗戶徹底推開，立即灌進來清冷的寒風，窗下掛著的燈籠被風吹得微微晃盪。桌子靠窗支著，兩邊是寬敞的木椅，擱了幾個鬆軟的抱枕。蘇南脫了鞋，蜷起雙腿，窩進木頭椅子裡。室內暖氣很足，又裹了羊絨的披肩，風裡夾雜著細雪，卻並不覺得冷。陳知遇拿筷子加了一塊炸藕夾，送到蘇南嘴邊，&ldo;嚐嚐。&rdo;蘇南頓了一下，張口咬住。&ldo;好吃嗎？&rdo;蘇南含糊地&ldo;唔&rdo;了一聲。被喂著，桌上的幾樣菜都嚐了一兩口。陳知遇揭了陶瓷酒瓶的蓋子，遞給蘇南，&ldo;嘗一口。&rdo;&ldo;杯子……&rdo;&ldo;就這麼喝吧。&rdo;蘇南捏著瓶子，喝了一小口。陳知遇瞧著她，&ldo;好喝嗎？&rdo;&ldo;甜的。&rdo;陳知遇笑了笑，&ldo;你先喝，我讓老闆送一碟鹽水花生上來。&rdo;半刻，陳知遇重回到桌邊，吃了一口芋頭，去拿蘇南面前的酒瓶。&ldo;……&rdo;陳知遇搖一搖瓶子，抬頭，&ldo;你喝完了？&rdo;蘇南點頭，&ldo;挺好喝的。&rdo;&ldo;知道這酒幾度嗎？&rdo;&ldo;……七八度？&rdo;陳知遇無奈一笑，&ldo;你一會兒醉了，可別衝我發酒瘋。&rdo;蘇南擺了一下頭，感覺還好，&ldo;……我還能再喝一點嗎？&rdo;伸手去拿陳知遇跟前的酒瓶，被他一下攔住。&ldo;這酒後勁足，你先吃點兒東西。&rdo;蘇南規規矩矩坐著，嚼兩粒剛剛端上來的花生米，看一看窗外。被簷下燈籠光照亮的飛雪後面，夜色寂靜，能瞧見遠處群山綿延的輪廓。零星兩點燈火，很遠。&ldo;冷不冷？&rdo;蘇南搖頭。冷也不覺得了。筷子碰著陶瓷碗沿的清脆聲，酒瓶輕放在木頭桌上的悶響，卷著雪花的風聲，被風吹動，燈籠的輕響……各種聲音，把夜襯著得格外寂靜。偶有幾縷風捲進來，幾點雪花落在桌上的酒杯裡，一霎，就融化了。清亮的酒液裡，一點兒燈火的微光，搖搖晃晃。蘇南注視著碎在杯裡的燈光，思緒也彷彿跟著晃悠悠地往下沉。抬眼，視線裡的陳知遇，也有一點朦朧。風直撲在臉上，臉卻漸漸地燒起來。她笑笑，&ldo;陳老師。&rdo;陳知遇看她。&ldo;來石頭剪刀布。&rdo;陳知遇莫名其妙，還是配合她，出了一個&ldo;布&rdo;。蘇南是&ldo;剪刀&rdo;，食指中指併攏，將他手掌一夾，嘿嘿一笑，&ldo;我贏了。&rdo;陳知遇：&ldo;……&rdo;&ldo;再來。&rdo;陳知遇放下筷子，起身將窗戶關上，走過去將她從椅子上撈起來，&ldo;你喝醉了。&rdo;&ldo;沒醉……&rdo;扛起來，丟去c黃上，彎下腰給她脫襪子。一隻手，攀上他的肩膀。回頭，蘇南一下撲上來，從後面抱住他，臉埋在他肩窩。&ldo;蘇南……&rdo;氣息溫熱，帶點兒溼氣。他扯下她腳上的襪子，直起身，把她腦袋抬起來，轉過身去。眼睛裡水霧瀰漫。&ldo;怎麼哭了？&rdo;她啞著聲，&ldo;你欺負我了。&rdo;&ldo;我怎麼欺負你了？&rdo;她愣一下，搖頭，淚繼續往上泛。手臂從她腋下穿過去，很用力地把她抱進懷裡。&ldo;你告訴我，我怎麼欺負你了？&rdo;她只是不停搖頭。陳知遇嘆口氣，&ldo;……覺得委屈嗎？&rdo;還是搖頭。&ldo;對不起。&rdo;依然搖頭。聲音含含糊糊地，從懷裡發出來，&ldo;……夢見你了。在領獎臺上。我好喜歡你的獎盃，金燦燦的，可能能賣錢。我說陳老師，你送給我好不好……你不給，你說很重要，要留給別人。我說獎盃我不要了，證書給我好不好？你說也不行，要留給院長，院長是你老師。那我呢……你女朋友呢，什麼也沒有……&rdo;她哭著，打了一個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