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看。清醒的麼？洗完澡，又在浴室吹乾了頭髮，楊靜開啟門，走出去。陳駿還在打電話，似乎和實驗有關，她沒聽懂。站了片刻，楊靜掀開c黃上的被子，背對著陳駿躺下。房間裡暖氣很足，她剛洗過澡，此刻腦袋彷彿陷於一種悶熱的混沌，索性放棄了思考。不知過了過久，她聽見陳駿說了一句，&ldo;好，再見。&rdo;空間立時安靜下來，片刻，陳駿低啞的聲音問：&ldo;睡了嗎？&rdo;楊靜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陳駿是不是看見了。又是一片寂靜。隨後，她聽見細微的腳步聲，而後&ldo;啪&rdo;的一聲輕響，房間明亮的大燈和廊燈滅了，只剩下旁邊一盞橙黃色的c黃燈。而後，被子被掀開，身側微微沉下去。漫長的靜默。&ldo;睡了嗎？&rdo;楊靜搖頭。下一瞬，一雙手臂從身後伸過來，將她輕輕一攬，溫熱的呼吸在頭頂，&ldo;轉過來。&rdo;楊靜頓了一下，轉身。幽洸的燈光，照著他的眼睛。短暫而漫長的對視，陳駿低下頭，吻住她。風聲彷彿大了，然而這房間如此安靜，理應聽不到任何外面的聲響。她突然無措，心裡是沒有著落的慌張。熱，混亂，陌生。身體和四肢彷彿都不再屬於自己，可卻又彷彿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更靈敏。她被完整地抱著，像一隻舟，緊緊停靠於另一隻的舟的一旁。浮浮蕩蕩，想要靠岸。她抓住了陳駿的手臂。陳駿看著她，眉心有汗。他啞聲說：&ldo;別怕。&rdo;楊靜眨了一下眼，手指鬆開了些。陳駿低頭，把最細密溫柔的吻落在她額上和鼻尖。而後，他靠近她，一點點用力。楊靜蹙眉。陳駿立即停下動作，&ldo;疼嗎？&rdo;楊靜輕咬著唇，搖頭。停了一下，繼續。頓感的腦中一霎被些微尖利的疼痛撕開，她狠狠咬住唇，差點呼痛。難以抑制的慌張一下攫住了她，像是一個人驟然被丟在黑夜的荒野，本能地恐懼。然而四下都是黑暗，往哪裡逃呢？&ldo;楊靜？&rdo;陳駿啞聲喊她，&ldo;是不是疼？&rdo;她茫茫然搖了一下頭，忽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聲音輕得一出口就要飄散，&ldo;沒事……&rdo;又停了一下，更重的力度被貫入。楊靜腦中霎時一片空白，疼痛要將她劈作兩半。眼前似是漫上來一層粘稠的橙紅，夕陽的熱尚未褪去，光似是半流質的，將她的視線和呼吸都攏住。涼蓆上，孫麗咧開豔麗的唇，衝她笑了一下。她頓覺毛骨悚然，即刻想逃，然而又立時被另一種剋制壓住。她緊咬著唇，手掌仍舊死死地蓋在陳駿的眼上。彷彿深淵，而她只能下墜。終於，到底了。陳駿暫時停下，喘了口氣，一下拉開她的手掌，低下頭去溫柔地吻她。他舌尖嚐到了一點鹹味，愣了一下。抬頭，如水一樣的燈光下，她清澈的眼裡，有淚。陳駿頓時慌了，然而還沒說話，楊靜手臂攀上來，生澀地湊上自己的唇。陳駿受到激勵，手指捏住她的下頷，熱烈地親吻。燈光照在陳駿眼裡，像一星小小的火光。她靜靜看著這一點火光，終於丟了手，解開錨，縱浪。岸越來越遠。彷彿再也沒有停靠的那一刻了。&iddot;熱。陳駿鬆開手，起身從一旁拿過一瓶水，擰開，遞給楊靜。楊靜坐起來一點，接過水瓶，慢慢地喝了幾口。等她喝完，陳駿也就著瓶子喝了小半瓶，擱在櫃子上，穿上浴衣，走去窗邊。他拉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ldo;又下雪了。&rdo;楊靜&ldo;嗯&rdo;了一聲。帝都的冬天很長，雪停停下下，總要好久才會徹底放晴。陳駿站了一會兒，又回到c黃上，伸手，將她圈在懷裡。經過了此刻，他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徹底不一樣了。柔和的燈光下，她的頭髮散在枕頭上，像流動的月光。眼睛也是同樣，一泓清水，靜而深。他想，當她用這雙眼睛看著他的時候，她要什麼，他都願意給她，哪怕是他的命。他抓了幾縷頭髮，繞在指上，&ldo;你幾號考完試？&rdo;&ldo;一月中旬吧。&rdo;&ldo;今年回旦城嗎？&rdo;楊靜沉默了。陳駿看著她，&ldo;回我家過年。&rdo;&ldo;那怎麼行。&rdo;&ldo;怎麼不行？&rdo;楊靜撇下目光，&ldo;我有點怕。&rdo;陳駿笑了，&ldo;怎麼了，怕我爸媽不喜歡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