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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男人真愛一個女人時,他是真的恨不能把月亮也摘下來討好她。什麼“七出”“三不棄”,只要能扶愛人上位,他都不會顧慮。 何況劉碧君如此堪憐,沈含章卻如此可厭。 當然,細細追究起來,我上一世被廢,固然該怪蘇恆薄倖,我自己卻也不是全然無辜。 那時我不喜歡韶兒,蘇恆雖對我心懷愧疚,卻也恨我沒有慈母之心。加之劉碧君溫柔體貼,婉轉承歡,深得他的歡心,他很快便疏遠了我。 而景兒夭折和蘇恆納妃兩件事,也讓我對蘇恆由愛生怨,因怨生恨。劉碧君的得寵,使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再無迴環餘地。失子之痛、丈夫移情別戀之恨,多方煎熬之下,我的性子變得急促暴烈,動輒責罵宮女、摔打器物,蘇恆的嬪妃更是有不少人捱過我的巴掌。 是我自己先失去了母儀天下的風範。 如此折騰了五年,劉碧君也生下了兒子。蘇恆終於下旨,說我“無《關雎》之德,有呂霍之風”,以心懷怨懟、不撫循幼子、不和睦後宮為名,將我廢黜。 那時太后是否順心如意,我雖不曾親見,卻也懶得想象了。 但是平心而論,除了以小過廢后,蘇恆確實待我不薄。 ——我雖被廢,卻不曾受過折磨。蘇恆將我好好的送回沈家,甚至給哥哥旨意,以省親帝妃之禮供奉。而哥哥不但未受牽連,反而加官進爵,富貴日盛。沈家兩日一傳賞,十日一接駕,門 妥協椒房殿離長信殿有些遠,我們去得雖早,到得卻遲。 我抱著韶兒下車時,長信殿前已有兩輛馬車。其中一輛黑檀車、雙駕馬,車廂四角懸著墨玉佔風鐸,用金線流蘇垂邊。馬脖子上掛了黑絲絞銀線繩子,正中扣著個精緻的金鈴蘭鈴鐺。兩匹馬也一水的漆黑油亮,關內難得一見的矯健英俊。 這般低調奢華著的,本朝再找不出旁人來。 韶兒指著兩匹馬,高興道:“大姑姑也來了。” 我心裡也不由放鬆下來 ——平陽公主是行伍中廝混出來的女人,性情最是爽朗不扭捏,雖市井間詬病頗多,然而真見過她的,卻很少有人不喜歡她。 當年我與蘇恆新婚,她扮作男人去調戲我。楊清叛變時,她還曾假扮蘇恆與我演了一出裡應外合。當年蕭王府上下人人見她而色變,生怕我真與她做出什麼對不起蘇恆的事。直到她封了公主,一干老人還在懵懂,怎的俏郎君轉眼成了美嬌娘。 我與她結識雖晚,卻是亂世裡過命的交情,性情也合拍。上一世她裡裡外外照應我良多,我被廢居家後,也只她不避諱太后與劉碧君,常去看看我。 ——有她在,估計太后也不會太為難我。 進了殿,早有宮人通報。 外面起了一陣風,佔風鐸清脆鳴響,一如幽谷遠歌。 我略有些心不在焉,回頭遙望,只見漫天雨幕,霧氣繚繞。朦朧中依稀綠木成蔭,可以想見百花謝盡,已是長安春暮。 蘇恆帶劉碧君回鄉祭祖,也不日便要歸來了。 裡屋門簾打起個角兒,平陽探頭出來,對韶兒招了招手。韶兒撒腿跳到她懷裡去。她抱了韶兒,假裝被撞得往後倒,逗得韶兒咯咯笑。這才將門簾開啟,走出來迎我。 她一貫喜好分明,只愛金墨兩色,又不喜女裝與首飾。一應裝扮便都往這兩樣上靠,長安少女大都把她當個俊俏的羽林郎,不知多少人芳心暗許。 但今日來見太后,她也不敢過於放肆了,還是穿了件帶彩的藕荷色深衣,外面套著牡丹花樣的黑紗大衫。她頭髮烏雲般黑重,釺了幾枚金花鈿,倒是端莊又富貴。 入鬢修眉,翦水雙瞳,顧盼神飛。與蘇恆一脈傳下來的好相貌,她跟韶兒像是親孃倆。 她打量了我一番,道:“氣色還是不好,瞧你這病養的。” 我笑道:“是你眼神不好,我自覺比上個月強多了。” 這些話,裡面自然都是能聽到的。她故意將我不來探望太后的錯處帶過,我心領神會,很感激她。 她點頭笑道:“快些進屋吧。母后剛剛還唸叨你和韶兒,生怕我不知道,親閨女比不過親孫兒。” 她洩憤般擰了擰韶兒的小鼻子,韶兒乖巧道:“韶兒幫姑姑說,讓皇祖母也喜歡姑姑。” 平陽忍不住笑起來,“韶兒乖,姑姑就仰仗你了。” 我進去時,太后倚在美人榻上,身旁兩個宮女在給她捶腿。 她不過五十出頭,是個富態的老太太。眉眼間依稀可見當年美貌。今日穿了件洗的發白的暗青色菱紋直裾,配了黑色雲紋裙,平易又樸素。看得出還是居家時穿的舊衣服。 ——她一貫都是簡樸念舊的人,貴為太后,入主長樂宮已有多年,用的卻多是樊城時的舊傢俱。我與蘇恆給她添了多少新衣服,她卻只愛穿舊的。 做為前朝帝裔,便是蘇恆發跡前,蘇家在樊城也是數一數二的門第。太后當年便有當家主婦的威儀,當了太后卻反而平順柔和起來。人人都說她慈祥可親。可是她能隨手拉個掃地宮女話家常,卻惟獨對我不假辭色。 不明就裡的人便都說,是我出身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