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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替她幹活,我是不怕丟人的,“太后賜宴,自然要讓陛下稱心如意。” 太后終於捨得鬆口,抬頭指著吳媽媽道:“你去給她搭把手。” 吳媽媽是太后身邊的老人,一個沉默寡言,白白胖胖的老太太,一貫都與人為善。太后派她而不是孫媽媽來,看來也確實沒有要把接風宴搞砸的意思。 該如何應對,我心裡便大致有底了。 我說:“還請吳媽媽多多指點。” 吳媽媽笑道:“不敢。娘娘儘管差遣。” 實在比秋娘容易打交道多了。 金明池在長樂宮西四殿偏南,長信殿則是西四殿裡唯一在長巷以北的,兩處相距走路嫌遠,坐車嫌近,不怎麼方便。何況又臨水,四月中夜裡還是有些涼的。 我與吳媽媽先去西間商議了一下,該請些什麼人、擺幾桌、擺在那兒、該從庫裡領些什麼、要不要傳樂府,然後一一記下來。 商議好了便是午膳時分,我報給太后的時候,她正在用膳。 大概是我不肯承認自己比她體弱無能的關係,也大概是劉碧君遲遲不到太后心中煩躁的關係,她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差遣我。正事兒還沒說,先支使我給她端茶遞水夾菜盛湯,而後便讓我站在一旁回話,回完了竟又要我把單子讀給她聽。 幸而她一貫不愛排場,否則一場宮宴下來百十種器物,夠我讀一陣子的。 在一旁伺候著的嬪妃們大概都沒見識過太后折騰人的手段,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微妙。連梁美人也小心的閉上了嘴巴,殷勤的對太后微笑起來。 太后慢慢悠悠的吃著東西,聽我讀完了,才說:“單子弄好了,那就去金明池忙著吧。要抓緊點兒,別等晚上來不及。” 我不由就想,太后折騰人的手段,雖小家子氣了些,卻實在很讓人惱火。 我從長信殿出來的時候,日正當午。孟夏陽光明亮卻不炙人,樹蔭篩落,斑駁搖曳。 風從長巷吹來,拂面而過,略略緩解了疲倦。 我扶著個小宮女,勉強上了馬車。大概是乍然見了明豔陽光的關係,再進車廂眼前便有些發黑。我用帕子蓋著眼睛,在車上倒了一會兒。 馬車才動便停,有宮女在外面輕聲稟道:“娘娘,長巷上有人揖拜。” 我有些倦,道:“不必管。” 宮女小心遲疑道:“可是……看著像是陛下的馬車。” ……這便奇了。若是蘇恆的馬車,斷然沒有讓我先行的道理,何況還要作揖。 我便打起車簾,探了身子出去。 鏨金輪、飾龍紋,果然是蘇恆的馬車,然而規制減作了雙駕馬。車前欠身站著的男人,看著也有些眼生。不是宦官……莫非是新來的散騎常侍? 我吩咐宮女道:“你問問他。” 那男人烏髮如鍛,身形很是挺拔俊秀。氣質高標,深衣清到骨,頗有名士風流。小宮女正當年華,碰上這種男人難免羞赧,開口就有些底氣不足,“尊駕……是哪位?” 他似乎沒有聽清,仍是端端正正的躬著身。 性子倒很是謹慎…… 能讓蘇恆用自己的車去接的,自然是難得的俊才英儒。看著也還年輕,日後必然前程錦繡。只不知是哪家子弟。 但蘇恆既給他這種尊榮,此人不日定將名滿朝野,我也無需特地去打聽。 便不再問,道:“罷了。走吧。” 馬車略一轉彎,又一陣風吹來,透簾而過。風略有些大,令人失儀,四面伺候的人都忙著抬了袖子遮面。我順了順被吹起的頭髮,透過掀起的簾子,望見那人已起了身,縱然意外對上了我的目光,也不曾慌亂躲閃。 確實是個有前途的。 看來蘇恆這趟南行,並不單單是祭祖去了。只怕這樣的生面孔,日後將漸漸多起來。 我也差不多是時候該給哥哥提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