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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他箍住我,審訊一般先一步斷了我的退路,“不許再說什麼‘不敢’,你今夜既然敢留住我,就不能再敷衍我。”我掙不開手腳,腦中一時有些焦躁。他不言不語的等著,卻令人有種被催逼的慌亂。我不覺就答:“我不知道,咱們坐下說。”他卻不聽,只是追問下去,“為什麼不知道?”都說不知道了,哪裡還有什麼為什麼?在他臂彎裡跟他對視的時候,想要認真思考一些事情,比平時要多費兩倍的力氣。人生得好看,總是佔便宜的。我說:“臣妾打個比喻,陛下不要怪罪。”他點了點頭。我便說:“臣妾與陛下約定三生三世,若在 辯解(下)不是蘇恆,還會是誰呢?可就算真的是蘇恆,我又該怎麼做?殺了他,為舅舅報仇嗎?韶兒還小,天下混亂了太久,蜀地至今仍未平定。這個時候殺了蘇恆,扶持幼主即位,我便是天下的罪人。楚平和吳世琛也許會為了韶兒隱忍不發,可是追隨蘇恆打天下的那些人,卻未必都有這份見識和隱忍。洛陽的顧家、江左的陸家、隴西的李家與周家,也未必不會趁機發難。那個時候我和韶兒能否保住性命,也很難說。還是要等下去。我不能此刻亂了陣腳。我很感激,蘇恆肯在這個時候開口辯解,打消我的疑慮。心中壅堵,淚水卻再也止不住。我抱住蘇恆,一時卻無話可說,只能用力的把頭埋進他的肩膀。哭到筋疲力盡時,自然睡去。腹中鈍痛,越發讓人昏沉。太醫來過,說了些什麼,我卻不大記得。中間清揚似乎也進來過,給我紮了幾針,身上漸漸便平復舒緩起來。一時宮女出出進進,蘇恆抱著我說了一會兒話。他身上熱烘烘的,令人忍不住便靠過去。他抱得緊,鄰近黎明時我被憋醒過來,掙了幾掙,他卻抱得越發的用力。我忍不住呼痛,他才睜了眼。他眼睛紅澀得厲害,似乎是發了噩夢,內裡有些說不出的恐慌,連累得我也有些怕,才要說些什麼,他卻忽然便用力的吻過來。野獸一般交纏撕咬的姿態,我推了幾次,只能抽了枕頭砸他,才將他弄醒過來。我身下略有些麻木,怕他再亂來,趁他迷糊的當口,忙用手撐著往後退。他眼神立時便軟下來,像是忽然便聚起一汪水來,伸了手安撫我,道:“可貞,別怕,別怕。朕醒了。”我戒備著,他便收回手去,道:“朕不會亂來。”鳳床足夠大,我背上靠到牆時,離他已經有一丈遠,略略安下心來。才平復了氣息,道:“臣妾有了身上,近來不能侍寢了。陛下……”他說:“朕回宣室殿去。”我點了點頭,道:“臣妾身上不適,便不相送了。”他望著我,我也回望著他。略過了一刻,他終於起身穿衣。我才要喊人來伺候,他卻忽然丟了衣服,回過身來,道:“可貞,我做了個噩夢。”我不置可否。他又坐到床上來。我便悄悄伸手,拉了枕頭在手邊。他大約也看到了,氣息便有些沉滯,眼睛卻越發的黑柔起來。他說:“是你說錯了話,說什麼第二世沒有等我。我便夢到自己四下裡尋你,卻怎麼也尋不到。可貞,你怎麼能不等我?”他想說的並不是這個。我不解他為何臨時換了話頭,說這種幼稚肉麻的東西,一時無語,只能答道:“臣妾不過打個比方,何況這世上哪有什麼前世來世的,陛下不是素來不信什麼神神道道的嗎?”他望著我的眼睛,說:“朕信。朕信了,所以才與你許下三生?原來你不信嗎?”我便誠實的搖頭,“不信。”他目光一時便有些沉寂,我回想當日的心境,又道:“臣妾沒見過,所以不信。但是,當日說的時候,心裡是希望有的。人總是貪求。不能長生,便希冀來世。”他便問:“那麼現在呢?”我老老實實道,“大約是年紀大了,又有了孩子,對那些荒誕虛無的東西反倒沒了想法。只求現世知心知意,平安順遂。”他竟然又惱起來,道:“既已許下了,便不是你說反悔,便能反悔的。”我不由就覺得好笑,放柔了語氣,道:“嗯,人在做,天在看。若真有來世,臣妾不反悔。”——他當年也曾答應過我不相辜負,可是他卻最終辜負了我。不知若真有來世,他會不會遭報應。又是什麼樣的報應?我不想知道。我這回似乎是動了胎氣,鬧得動靜稍有些大。今日我稍稍動一下,身後便有一群人跟著提心吊膽。我自己也不由有些後怕,想起婉清上一世的磨難,終於不敢再輕舉妄動。然而心中積鬱不能消解,不由也跟著有些焦躁。我這邊得安心養胎,秋娘那邊自然不能親自發落了。便命紅葉和陳美人去料理。紅葉本性良善,和秋娘這種潑皮無賴對上,一時竟也無可奈何。當票和記檔都砸到臉上了,秋娘還是一口咬定了,只說那些東西是韶兒賞給她的,問過了韶兒便知道。紅葉自然知道她胡說,卻也不能真讓韶兒跟她對質去,氣得不成。看她煩躁的樣子,我也只好說:“你跟她打過多少教導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