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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住他的肩膀,控制不住弓起身來,卻被他強按下去。 他說:“朕會把你死前惦念的所有人,都送去給你陪葬。” 我腦海中某些場景一閃而過,血色滿目。我想要哀求些什麼,卻瞬間被奪去了思緒。 發難他搖了搖頭,仍舊將匕首歸鞘,遞給我,道:“既然是鴛鴦刀,自然該你一把我一把。如今這柄素質染了朕的血,也該沾些靈氣。只願它能護著你,長命百歲,一生無憂。” 他將我散開的頭髮仔細的抿到耳後,目光如深潭般寂靜深黑,“朕也會把含章貼身帶著,好好珍惜,不相離棄。”。 明明知道他說的是匕首,也明明知道他是在跟我調情。 可是這種似曾相識的溫柔情話,霎時便又將我帶回到當初,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依稀記得那時春光繁盛,花開錦繡,樑上燕子銜泥飛來,愛巢新築。誰能想見日後的結局。……被騙秉性溫良,愛他愛得昏了頭,他可以安心的睡在我身邊,不必怕我趁他酣夢要了他的命嗎?。 就算他不怕死,我還怕他前腳賞了我匕首,後腳就命人誣陷我大逆不道。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將匕首收到了懷裡。 天已放晴,看著比前幾日還要明媚,空氣卻清冷得多。宮女們不久前才歡歡喜喜換了薄透夏裝,今日又不得不取了夾衣出來穿上。 “一下子就從孟夏跌回孟春,都不知該換什麼衣服好了。”為我更衣時,紅葉笑道,“娘娘覺著哪件好看?” 我說隨便,紅葉便又問蘇恆。 蘇恆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才道:“穿暖些。” 紅葉笑著應下,一面又問顏色,一面又挑花樣,挑選間,已給我套上夾衣。 經過昨夜和今晨這一遭,我若還能踏實下來,未免也太沒心沒肺。皇帝遇刺是件能掀翻了天地的大事,一旦抖露出來,還不知多少人要受牽連。就算是蘇恆知道我清清白白,但有供詞指證,我也定然脫不了干係。若被有心人知道,莫須有的罪名也夠讓我不得翻身了。南行路上畢竟不是長安宮城,人多口雜,指不定何時就有人說漏了嘴,傳到太后耳中。作為皇帝的生母,她若大張旗鼓的追究,於情於理都無人能駁回。 我不由就回身去望蘇恆。 這件事上,確實只有他才能護得了我。他壓下這件事,可能是因為顧念著韶兒;主動向我捅出這件事,莫非是想敲山震虎,警告我該縮起腦袋做人? 隔了一道紗帳,他的身形依舊如巖巖孤松,巍峨玉山,挺拔俊秀卻未必是我的依靠。我說:“昨日不是說周賜來了嗎?陛下不與他敘舊,怎麼來了臣妾這裡?” 蘇恆道:“他醉得不省人事,睡得跟豬似的,誰都叫不醒。” ——周賜就是個哄著不走踹著才動的,生生讓書香薰出來的臭脾氣。我這邊半截入土了,他那邊還在跟蘇恆拿嬌。真什麼命都是人自找的 我說:“臣妾倒是有個法子,保準能叫醒了他。” 蘇恆道:“說來聽聽。” 我說:“跟他說,再不起床,就拖出去吊起來潑涼水。你看他醒不醒。” 紅葉手上一顫,拽斷了我一根頭髮,我瞟她一眼,無奈的笑。蘇恆道:“……會不會太不雅了?” 我說:“雅的法子也有。當年神光禪師向達摩祖師求道,侍奉了他四年,達摩只是一言不發。冬日大雪,神光立在亭外等達摩坐禪,一夜大雪過膝,神光兀自不動,終於感動了達摩。達摩要看神光的誠意,神光便自斬一臂——”。 蘇恆忙打斷我,笑道:“朕明白了,朕明白了……怪不得當年朕求他不動,只你驅使得了他。” 我說:“陛下自謙了。當年臣妾驅使得動他的時候,也都是救急救難的時候——次次都是為了陛下。大概他這種性情的人,能急人之難,卻不愛錦上添花。”。 ——如今我也到了朝不慮夕的時候,只不知這攤子爛事,他肯不肯趟進來了。 說話間,紅葉已為我穿好了衣服。 我很怕梳頭時她忍不住拔光我的頭髮,便讓青杏兒來。 蘇恆卻沒有急著去把周賜拎起來,反而讓人搬了個凳子,在我妝臺旁坐下,靜靜望著我。 我不由就有些不安。 便垂了頭,道:“陛下還不去?”。 蘇恆笑著伸手刮我的鼻子,目光如水,道:“朕想再多看你一會兒。” 真的,已經夠了。我很想直言規勸,去看你的劉碧君吧,我已得了警示,再不敢輕舉妄動。縱然心裡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卻無力掀起風浪。只能在你的“不追究”裡,艱難掙命。 他說:“可貞,朕心裡是信你的。無論到了何種情形,朕心裡都是信你的。” 我忙起身,打算匍匐到他的腳邊。他抬手將我拉進他的懷裡,摩挲著我的耳鬢,道:“可貞,你也要信朕。朕知道你心裡怨朕,可是……可是……” 我忙笑道:“夫妻之間同氣連枝。臣妾不信陛下,還能信誰呢?” 靠的太近了些,他遠山般清黑而修長的眉,眼睛裡的瀲灩水光,都過於蠱惑人了些。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溫熱氣息,也令人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