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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看了我一會兒,低頭揉著眉心,很長時間沒有舒一口氣。 他說:“可貞……”卻隨即沒了下文。 我靜靜的等了很久,才聽他又說:“你今日來找朕是有什麼事?” 我說:“下午惹陛下發了脾氣,心裡……很是忐忑。” 他說我不能敬事太后,我很覺得這全是因為太后對我惡毒寡恩。不能撫卹韶兒一節,則著實怨不得別人。至於不能體察他的心思——實非不能,而是不願。 我心裡只是嘔了一口氣,想著憑什麼他可以一面愛著劉碧君,一面還妄想我對他舉案齊眉,體貼入微。不過轉念一想,他既然愛的是劉碧君,若我不能對他舉案齊眉,體貼入微,他又憑什麼要留我下來?也就釋然了。 我說:“韶兒也念叨著陛下……巧在今日又是十五,想請陛下去椒房殿坐坐。” 他忽的便站起來,道:“朕這就去。” 我笑道:“天已經晚了,想來韶兒也睡下了……” 他說:“也是能去的。” 我權衡了一下,這個時候讓他去撫慰劉碧君,於他固然貼心。然而此刻不貼心於我沒大妨礙,貼心了反而是倒貼針線為人做嫁,還不一定被領情。 於是點頭笑道:“嗯。” 芍藥到底是四月過半的時節,天氣說回暖也就回暖了。 紅葉新取出來的夾衣也只穿了兩日,第三日的時候,外邊已經比下雨前還熱。 椒房殿後院的白芍藥終於綻放,油綠的葉子簇擁著銀盤大的花,月精似的花瓣層層疊疊,一朵朵開得皎潔雍容。紅葉採了七八隻,用花瓶插了,放到床頭案上,進屋的時候看到,只覺得一室生輝,映得屋子都明亮起來。 我本來想把椒房殿裡香草都鋤盡了,見了這些大朵的芍藥,終於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到底還是好看的。 便遣人去後院打理了一番,順道也照料一下我的白菜,別教荒蕪了。 紅葉將殿裡的雜事處置完畢了,又捧了一支花瓶進來。這回卻是一隻絳紅色的柳葉瓶,錯落的插了四枝白芍藥。芍藥又不是一色的素白,當花心處有流雲似的一圈紅花瓣,像是一洇血凝進白水晶裡。皎潔裡又多了一抹鮮豔。 我笑道:“有這麼好的,不早拿進來。” 紅葉便遞給我看,一面說:“這是給皇上備下的。” 我手上就一頓。 韶兒前日為我折的芍藥花讓蘇恆看到了,還誇讚韶兒孝順,賞了他一碟果子。 本以為是順便的話,誰知他昨日又不零不落說了句:“可貞院子裡的芍藥也開了吧。” 我說是,他轉口又跟我聊起了毛詩。這自然就有些刻意了。 紅葉道:“我記得詩裡有寫芍藥的句子,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昨夜便去翻了翻……” 我說:“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紅葉笑道:“對,可不就是這句。” 偏她要在這些事上用心。按說送幾枝芍藥也沒什麼,但提到這首詩意味就不一樣了——鄭衛多靡靡之音,寫的也多是輕薄男女的情事。蘇恆拿來與我調笑,已經有失身份。我再巴巴的送過去,那就是真的邀寵獻媚了。 不過他喜歡,我就殷勤一點也沒什麼,便說:“花不錯,就送過去吧。” 紅葉調笑道:“娘娘不再題張浣花箋?” 我抬手打她,她忙討饒去了。 紅葉心裡從來都不記仇的。 蘇恆貶斥了劉碧君,她便以為他終於恍然大悟,要把心收回到我身上了。便又把他當姑爺似的待,傳詩送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新婚燕爾呢。 椒房殿裡太后安插的宮女,端茶倒水固然不夠利落,然而整治花草蔬菜,卻麻利得很。不一刻便收拾好了,回稟時說,黃瓜苗有些蔫,怕是養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