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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韶兒略躲著我。畢竟那一晚他親眼見到我用匕首刺傷了蘇恆。事後蘇恆病倒了,我卻一點點好起來。小孩子心裡是非對錯簡單明瞭,何況他與蘇恆間原本就比和我更親近些。到底因此對我生出了嫌隙。紅葉抱了他來見我時,他便紅著眼睛往紅葉懷裡鑽。直到蘇恆伸手接了,才回過頭來讓他抱。中間目光躲著我,也不肯讓我近前。蘇恆也曾哄他說,“讓你娘抱抱。”他只說:“孃親壞,韶兒不讓。”一面用力的躲到蘇恆懷裡面去。我心中酸楚,只能從背後抱住他,輕聲道歉:“孃親錯了,再也不令韶兒與你父皇難過了。韶兒原諒孃親一回。”他才圈住蘇恆的脖子大哭起來。卻至今也沒說究竟肯不肯原諒我。只見了我仍會賭氣別開頭去,從紅葉懷裡掙脫開來,跑去找蘇恆。我對蘇恆好一分時,他才肯稍稍給我些回應。然而看到蘇恆手上的傷口,便又紅了眼睛控訴般望著我。令我至今也不敢離開宣室殿,一心一意在蘇恆身邊侍疾。只望他手上傷口早日痊癒了,只怕那時韶兒才會稍稍對我放下架子來。蘇恆身上一直也沒有好利落了。這幾日他早不再提去湯泉宮的事。然而他雖不去湯泉宮,那邊卻有訊息源源不斷的傳遞回來。我自覺迴避了。卻也看得出,蘇恆每每聽完那邊的訊息,心裡就更沉重一些。拖得久了,我終於明白過來,他是故意在試探。到後來,我這邊也得到了訊息。——太后動身回宮了。而且是連夜動身,已過了灞橋,眼看就要到長樂宮了。已是盛夏,山雨欲來。風過未央,滿殿生涼。我給蘇恆換上十二章服。太僕已備好了鑾儀車駕,正候在殿外。只等蘇恆準備完畢,便去東闕門迎接太后。我沉默不語,然而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大約猜到蘇恆這幾日都做了什麼,又打算做些什麼。想那夜劉君宇來,沒見著蘇恆,反而看到我在殿裡,還替蘇恆接見了他,他心裡便生了疑惑。只怕穩妥起見,就向楚平打探了下訊息。結果卻被楚平糊弄過。心裡便越發疑惑,因此就給湯泉宮那邊透了風。太后安插在蘇恆身邊的人早被拔除了,她自然得不到確切的訊息。只怕沒少四下裡探聽。而蘇恒大約也給了她不少誤導。平陽還懷著身孕,又是一介女流,太后不可能找她商議。這個時候,她自然會去找自己最信任,又真正能出得了主意的人。看來這個人既不是楚平,也不是鄧博。我心下嘆息。如果這個人是衛秀,只怕正合他的意了。蘇恆病倒,落在我的手上,這個訊息不論真假,對他而言都無所謂——反正他有的是辦法讓太后相信這是真的,然後利用她挑起事端。想到要與衛秀正面對上,我心裡便有些煩亂。已給蘇恆繫上了大絛,又隨手解掉,道:“太后回來得急,又是夜裡,只怕人雜事亂。還是在衣服裡套上軟鎧……”對上他漆黑的瞳子,才覺出自己話裡的不妥,“只是小心為上,並不是要你……”他抬指壓了我的唇,道:“你說的並不錯。”片刻後,又略帶猶豫,對我說道:“我想帶韶兒去。有些場面,他還是該見一見的。”我心下難過,卻還是點了點頭。言傳身教。今日的場面該如何處置,確實該叫韶兒學一學的。蘇恆又道:“殿裡只怕也會有事,可貞你……”我說:“我應付得來,不要擔心。”若蘇恆掌控不了局面,我對上的,也許就是逼宮的利兵與百官。然而這一次的事是蘇恆親手謀劃,我並不認為事情會失控到這一步。只需安心等在宣室殿裡,若真能見到我想見的人,這一次一定要將一切事,問個明白。77 61章(上)蘇恆帶了韶兒去迎太后,我身邊立刻便空寂起來。更漏聲聲可聞。外間又起來風,桐葉相摩,簌簌作響。一時間滿殿寂寞。便命人滅去燭火,電器百花連枝燈。鎏金額花樹,百千盞花心。燈油添得足,燈火便燃得煌煌赫赫,明若白晝。連暗影也尋不見。我換上紅色的吉服,用金步搖壓了髮髻。那寬袍廣袖最是富貴雍容,能稍稍遮去病弱的體態。而後仔細的梳妝打扮好了,端坐在滇紅的方席上,等著人來。這已是我多年的習慣。越是這種時候,月要裝扮得名言,不教人看出悽楚或是不安來。很多時候,對一個女人而已,堅甲利兵反不如淺淡得一抹胭脂,更能彰顯氣勢。——這還是很小的時候,衛秀教我的道理。殿裡開著窗子,風略略停下來的時候,有泥土清腥的氣息傳進來。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來痛稟,說是衛秀求見。他明知道自己就在蘇恆的眼皮底下,來見我時,卻連姓名都不肯隱去。他做事一向都是這麼惹人討厭的,不會給你順水推舟或是半推半就的機會,你只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說好,或者不好。就好比當年,我不肯嫁他。他便敢明目張膽的對我的表妹悔婚,毫無轉圜的與邯鄲蘇、沈兩家反目。我等的就是他,也無需藏著瞞著。便道:“宣。”宮女引著衛秀進來。他進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