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我馬上過來!”“不用這麼……”一個“急”字被他硬生生掐斷,估計這小子已經飛奔而來,我此時方才有實在的“回來了”的感覺,不禁對著電話機莞爾失笑。收拾行李的時候,我把一盒磁帶收進我那個藏滿“寶物”的抽屜,那是林東他們自己錄的,裡面是他們的音樂、還有我們平時的一些對話,瑣瑣碎碎充滿快樂而酸澀的記憶,過兩天我會把它刻成光碟,據說可以保持五十年。呵……五十年,但願真有那麼久,可以讓我不忘記曾經與他們度過的一段日子,還有他們這些真實存在過的煙火般的生命。行李收拾得差不多,小川也就到了,他心急得來不及摁門鈴,把我的大門捶得“咚咚”響,我馬上跑過去開了門,門外卻是一個我沒有想到的人——李唯森。雖然有吃點驚,我還是很“客氣”的讓他進來,他坐下之後仍然沒有什麼表情,繼續跟我聊了幾句“好久不見”的客套話。就這樣很好,陌生的我陌生的他,我也很滿意這種合情合理帶著生疏感的對話,談不了幾句話小川就來了,說要為我“接風洗塵”。小川特地選了我們以前的“老地方”,這小子高興得語無倫次了好半天才能平靜講話,挽著我的脖子直說“想死我了”,我不動聲色挪開了一點,現在的我不比以前……他過分親熱的靠近很可能引起我生理上的某種“不良反應”。李唯森交待了我們倆很重要的事:為他請客。朋友、同學這邊就交給我和小川,單位裡的客他自己解決,小川埋怨他:“高鬱才回來,你就讓他勞神勞力?”“……誰叫你們倆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我後悔……我一直都後悔……”“後悔什麼?”“後悔那天……沒跟你把話講開。”“什麼話啊?你到底說什麼?”“……我不想結婚,不想!”回來的第二天我去了老爸那邊,阿姨的肚子已經大得嚇人,臨近最後關頭。即使如此,那天的飯菜還是她做的,她的身體和氣色非常健康,而且從內心裡透出即將做母親的喜悅。我和老爸都勸她多休息,為她的好動擔心不已,可她微笑著說:“不會有什麼事的,還剩一個多星期呢!”老爸倒是有點等不及了,盼著小孩快點出世,他找了熟人“探查內情”,好提早準備嬰兒要用的東西,經過證實是兒子,也就是說我馬上會有個弟弟了,這個訊息頗能滿足我卑鄙而自私的願望。老爸對生男生女倒沒有什麼偏見,阿姨也一樣,我嘛,只能感謝老天待我還不算太薄,赦免了我“斷子絕孫”的罪行,不致讓我揹負更多內疚。如果阿姨這次生的是妹妹,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命運,註定不會結婚生子的命運。抓緊時間到單位報了個道,定於下個月上班,接著就得忙李唯森結婚的事情。我和小川儘量把客單上的每個人都通知到,再加三催五請,每天晚上跟李唯森核對代收的禮金、剩下的空閒就陪他買一些沒準備好的東西,到婚禮的前一天總算弄得差不多,當晚我們一大群老朋友為他開了個“最後party”。當然,不會有豔舞女郎的出現,我們只是聚在一起聊天、喝酒以及唱歌,作為主角的他表現得相當活躍,我和小川坐在他的左右為他擋酒,以免第二天誤了正事。我們三個人的歌喉都還算不錯,但那晚我覺得很疲勞,沒什麼唱歌的興趣,他和小川一首接一首興致高昂,翻出不少高中時代的老歌,他把那首曾經很喜歡的“天生不是情人”連著唱了兩遍,我拍拍他的肩:“別唱這個了,不吉利,原唱的人都死了好幾年,你明天結婚呢……”他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乾脆站了起來,跑到熒幕前面猛唱,除了小川,誰都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小川悄悄跟我咬耳朵:“怎麼了,他好像生你的氣,你們還沒講開啊,都這麼久了……”“……沒事,別管他了。”我淡淡回了小川這句話,輕輕閉上眼睛向後靠去,卻仍然不能阻止那些熟悉的歌詞鑽入耳膜——“若是昨天相愛過 現在痛心怎麼只是我 兩眼沾溼的我 難覓已熄戀火 舊日也許相愛過 但是角色不小心弄錯 你我何時何地掠過 聽不見痴纏 如象沒有旋律的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