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些話時，我心尖有麻木的酸澀，卻一點流淚的慾望也沒有。&ldo;莫要過多留戀舊事，&rdo;只聽得雲深嘆了口氣，便拉著我站起身來，他明亮的眸子看進我眼裡，光風霽月，道：&ldo;阿珩，你別忘了，你如今已經不只是白家小姐，你是雲夫人，你還有我。&rdo;雲深的眼底，時常都帶著一點溫然的無奈和縱容，被他這麼看著，我心裡舒緩了許多。&ldo;誒誒！終於找著你們了。&rdo;阿連此時一蹦一跳到我們身側，她身後還跟著那位公子，白色的衣衫在夜霧流光裡輕輕浮動。那公子如我原先所料，眉眼罕見的精緻秀雅，他朝我們微微行君子之禮，視線在我和雲深面上流轉了一圈，最終停了下來‐‐有些驚詫地，亦或者說是驚豔地，停在了雲深身上。我忍不住多將打量了他兩眼，便恍然大悟。之後，我們四人找了一處沿岸茶舍坐下品茗，阿連表現欲極強，席間未有枯燥，我們談笑風生至月上中天。那位公子說天色過晚將要回府，便要離去，阿連找準了時機與他同行，那公子也含笑應允了。我與雲深立在茶舍門口目送二人並肩遠去，依稀還能辨識道阿連的身形如跳脫的兔子，我搖搖頭，想起她走之前，對我說的一句&ldo;我怎麼總覺得那寧公子看上你了？&rdo;，笑道：&ldo;傻姑娘。&rdo;雲深接過我話，道：&ldo;都是傻姑娘。&rdo;我問：&ldo;何解？&rdo;他笑了笑：&ldo;一個傻姑娘看上了另外一個女扮男裝的傻姑娘，還有一個更傻的姑娘不願意揭穿那個看上了傻姑娘的傻姑娘。&rdo;我瞥了他一眼，笑道：&ldo;想不到你也看出來了。&rdo;他道：&ldo;我怎會比那位更傻的姑娘還要傻呢。&rdo;我道：&ldo;我覺得吧，那女扮男裝的傻姑娘好像看上了那個聲稱自己不傻的傻小子。&rdo;他波瀾不動，只付淡然一笑，垂目問我：&ldo;那更傻的那個姑娘呢？她看上了沒？&rdo;我不知該說什麼，一時話堵在喉間，只靜靜看著雲深。雲深倒真會給自己找臺階下，他笑意不改，只道：&ldo;既然她不發一言，傻小子姑且以為她是預設了吧。&rdo;不再作笑辭，雲深又拉起我手，離開河堤，慢行上了街，因是節日，街上依然是寶馬雕車香滿路，雲深帶我來到一處地方停下，裡頭燈火通明，我舉目一看，朱門上高掛著&ldo;千山書齋&rdo;四個勁道朱字。雲深一沓進去，書齋門內左側垂著腦袋撥打算珠的掌櫃乍然抬眼，見到我倆，短暫的驚訝瞬間轉為驚喜，疾疾從櫃檯後迎了出來，捻鬚惶恐道：&ldo;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啊，相爺今日怎麼親自來了？是看上什麼傳記了？遣人叫小的送去也好。&rdo;雲深微彎鳳眸，笑道：&ldo;今日並非我要買書，是帶內子來看看，她對畫本頗為喜好。&rdo;我湊過去，暗問他：&ldo;咦，你怎麼知曉？&rdo;他絲毫不拐彎抹角，徑直答我：&ldo;長生賣我的。&rdo;我瞪他道：&ldo;壞丫鬟，白養這麼多年了，胳膊肘往外拐。&rdo;雲深回我：&ldo;我是你相公，不是外人。&rdo;被他一句話噎住，那掌櫃似是終於得了空暇cha話進來，他道：&ldo;夫人喜歡畫本呀……&rdo;他眯眼想了想，隨即從離門最近的書架上取下一本，我循著他看去，發覺那書架上都擺著一樣的畫本。掌櫃重新踱回我們跟前：&ldo;夫人，不瞞你說，我們這裡最好看的，賣的最好的畫本吧……就是我手裡這本了，你也看到了罷，我滿架子上頭都擱得是這本……昨日剛進來的，不出三日，估計又得賣光……&rdo;我接過那畫本，看清楚那上頭的冊名，險些沒嗆得背過氣去。淺色封頁，《攬雲記》三個雋秀楷字盈盈然立於上頭。我想說，……其實我早就看過了……不等我開口，雲深已將我手裡畫本抽去，歸還給掌櫃，溫和道：&ldo;她不看這本。&rdo;掌櫃頗為驚訝，問：&ldo;為何？這本非常適合夫人呀，想必相爺也這般認為罷。&rdo;雲深並不解釋，只道：&ldo;不曾這麼以為過，勞心掌櫃了。我自己帶她挨個書架找找吧，讓她挑自己喜愛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