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正到了那永定河,我才發現,確實是說的輕鬆,做起來艱難。永定河取自為防水患,永久安定之意,帶著長生一路走走停停抵達這裡,只依稀見得河堤垂柳青綠,榴花照眼。除此以外,兩岸皆是攢動滿溢的人頭,想必盡然是來觀看賽龍舟的。再放眼望,岸邊有幾處較高的亭樓閣臺,看衣著服飾鮮麗錦繡,大概都是些達官貴人,他們或臨著闌干飲酒,或在裡頭架著的小桌邊閒談,小風怡然,酒粽飄香。唉,當真是官貴民賤吶,這貧富分化的差距,也太過懸殊了些。我停了步子,遠遠觀望,挨個亭子找雲深的身姿,皆是落空。身側怨了一路的長生總算是得了閒空,掏出手絹擦了擦額前的細汗,頗有些抱怨:&ldo;小姐,你都不會累的嗎?出門前,福伯都攔了咱們說要坐轎子來,你偏不要,害我跟著你後頭吃苦受累。若我中暑死在半路,你說,今後還有誰能這般貼心置腹地照應你?&rdo;我如實回道:&ldo;我不知你竟有這般累,但我確是沒有一點疲乏之意……&rdo;我話剛說完,就見身邊的長生刷的蹲了下去,一下都不願再動。她就給我留了個憋屈的上腦勺,我頗覺好笑,問:&ldo;不過幾步路之遙,你就這麼歇下了?&rdo;她加大聲音:&ldo;幾步路之遙?!小姐你腿該是多長,一步跨過一條街的啊?&rdo;我被她的話給逗樂了,蹲到她跟前,打趣道:&ldo;要不小姐我揹你去?&rdo;長生在我身後,語氣更為怨恨:&ldo;小姐太可惡了!&rdo;我直起腰,撣了撣袍角,道:&ldo;嗯哼,知道便好,還不快起來,一姑娘家撅著屁股蹲在這邊成何體統。認識的知曉你是耍小家子脾氣,不認識的怕是會以為哪家醫館誤放出的傻姑,光天化日之下不解褲子沿河出恭……&rdo;話還未說完,我餘光處就見原先還擠塞的人群被闢開一條道,一襲青衫不急不慢朝這邊靠來,我揚眼看去,就見雲深已停到了我跟前。他一笑華容如水光:&ldo;遠遠就見這邊一名女子身形很是眼熟,走近一看,果真是娘子。&rdo;方想讚美一下他的好眼力,卻窺到雲深身後的福伯。我明白過來,恐怕這才是雲深好眼力之來源……遂,禮尚往來道:&ldo;若不是我個頭矮了些,想必也能從這多人後,一眼便找到雋之。&rdo;&ldo;撲哧,&rdo;一聲女子嗤笑將我打斷。我這才發現除了福伯,雲深後頭不知何時又來了位華服少女。禁不住暗歎,這笑來得真是時候,之前一句ròu麻話實在叫我牙都酸倒,幾要說不下去……實在太感謝姑娘了。四下少頃的默然,忽的,原先高昂的人頭全都排排低了下去,只聽眾人俯首跪地齊道:&ldo;相爺好,相爺夫人好,華儀公主千歲千千歲‐‐&rdo;原來是公主啊,我又看了那救我於水火的少女,哦不,公主一眼,舉止投足端的是貴氣十分。華儀公主看我一眼,揚起嘴角,道:&ldo;今日端午好時節,本宮與雲相一道前來,為大家分發粽子,依舊如往年一般,為例行之事,還請各位不必多禮。&rdo;不知為何,她說這話其間,看了我好多回。眾人謝禮後一一站起身子。那華儀公主又道:&ldo;不想今日雲夫人竟也來了,果真是夫唱婦隨,體恤民心,本宮怕是也多餘了罷。&rdo;雲深聞言,溫和道:&ldo;公主言重了,阿珩怕只是來賞龍舟而已,哪會這般心繫百姓。&rdo;我想,其實雲深還是挺了解我的。然,公主當真是公主,方才那話一出口,果然,周圍百姓紛紛言道&ldo;不多餘不多餘怎會多餘呢……&rdo;在百姓附和聲裡,華儀公主的虛榮心想必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睥睨眾生的架子端了起來,眼光悠悠掃過人群,最終又停回我身上。我小聲詢問長生: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她道:沒有。我:為何這公主看我多次?她:也許是因為小姐生的比她美?我:好極,本小姐喜歡這個回答,回去有賞。她:嘿嘿,多謝小姐~我和長生簡短的對話又被那華儀公主打斷:&ldo;賽龍舟似是要開始了,大家且先去觀賞,未曾拿道粽子的莫要擔心,本宮下午自當遣人繼續為諸位發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