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內官連滾帶爬衝上臺階,欲將太子殿下重疊圍住,卻直接被三皇子一劍一劍於背穿心,直接送命!一簇鮮血濺噴到玉佑樘眼前,他眼前嫣紅成一片,所見的一切仿若都泡在血裡……視野之中,二皇子平靜立在原處,未有任何動作,只由眾人擠壓帶動,冷眼望著發生的一切……而玉佑樘也無法做任何動作,內官和侍衛一個個衝到他跟前充當ròu盾,而他也被一點點往後擠壓,他的背部就抵於寶座一處尖銳,金屬一厘厘扎進他ròu裡,血腥的場景讓他對於痛楚的感官愈發放大…………他覺得好難受,不知是來自身體的疼痛,還是心頭的無力……殷紅的畫幕裡,旁人似乎漸漸朦朧隱約起來,唯獨三皇子愈發清晰,他面容猙獰,瘋了一般,離他愈來愈近……玉佑樘腦中閃過許多片段,最終只定格在一件事上,那是他與謝詡第一回在宮中私下會面,謝詡淡淡告訴他,冊立大典上會有一件大事。玉佑樘濃睫微闔,原來,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盡在他掌控之中。……說的正是這件事嗎,謝先生。可是此刻的我,該怎麼做呢?玉佑樘再度睜眼,劍端銀芒銳利,已直指自己胸前!握劍的孩子一點也看不出往昔的明快討喜,他唇角大裂,笑面猙獰,容色看上去可怖之極,他衣服臉上浸滿血液,可是他看上去好開心,開心到讓人恐懼。玉佑樘立直身體,靜待那把劍刺來。劍端已劃破他的玄衣,一縷血水貫出,三皇子面色更為亢奮,加重手心力道,只想將那柄利劍穿得更深……下一秒,三皇子似被人點穴了一般,周身僵住,瞳孔驟大,而後噴出大口烏血,直直栽倒在玉佑樘腳邊……他背後中箭,一箭穿心,死不瞑目。鋥‐‐是劍柄掉落在地的一聲脆響。殿中眾人死寂下來,空氣中血腥蔓延,放佛此處並不是郡王恭祝太子的賀堂,而是一處恐懼無比的修羅場。玉佑樘驚魂未定,他按住胸口陣陣劇痛,與眾人一道朝著殿門口看去……一名從未見過的毫不起眼的禁衛軍弓箭手正呆怔在原處,他還維持著捏弓姿勢,睜大眼環視殿中眾人,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射向三皇子的那一箭,他也未曾料到一般……與此同時,還未得知宮中訊息的百官,迎召結束,從中書省走出,相互虛偽逢迎,談笑道賀。眾人之中,唯獨謝詡一人徐徐慢行,不道一聲。他目無旁騖,直直走至高階,才回頭,望向宮殿方向。巍峨金頂上,朝曦似薄血。瞭然一般,他又收回視線,正色向前,一級一級拾階而下。=……=冊立太子大典拉下帷幕,本該是舉國喜慶的吉時,不過半日,便被權謀的黑影所攏,整個宮廷陷入慟哀之中。次日,因宣王刺殺太子已薨一事,百官並未進表箋祝賀,內外命婦也沒有在中宮慶賀。玉佑樘於東宮養傷,因此去見諸位皇叔,還有謁太廟的事,也拖了下來。射殺三皇子的那位侍衛被押往大理寺審查,他只道,一時情急無可奈何,若不殺三皇子,死的便是太子殿下,自己也未想到居然一擊斃命。這個可憐的青年隨即被午門斬首。三皇子的葬禮很快舉行,還未穿上皇太子冠服的玉佑樘便先穿上了麻布衰服,朝中百官也皆著白冠素服,舉國齊哀,不飲酒食ròu,朝夕望闕,哭臨三日。喪禮當日,皇帝陛下始終神色呆木,鬱郁沌沌,似是偶人。眾臣遙遙望著他,眼中痛哀欲淚。翌日,大臣的哀痛得到驗證:原先開朗無比的皇帝陛下,似乎因三皇子駕薨一事,大受打擊。自打參加過三皇子喪禮後,便一直不出殿門,整日閉關在裡頭,香霧繚繞,煉丹修道。於是,整整一個多月未再上朝……此間,玉佑樘也完整得知大典當日,向來和順的三皇子為何突然瘋了一般要刺殺自己。‐‐實際上,方首輔一直是二皇子那邊的人,只是假與三皇子私下勾結,無需二皇子親自動手,借三皇子之手便可來對付自己。而謝太傅也一直暗中買通一名三皇子住處的心腹宮女,往其平常所用香料裡,加了一味西域迷香,此香無味,但聞多了會神志不清,有瘋癲之症,而且會愈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