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看向蘭薇,她點了點頭:&ldo;既是關於臣妾的事,便讓臣妾料理吧……&rdo;吳氏被押回自己宮中的同時,蘭薇聽到漪容苑的宦官來稟了話,說有個膳房的宦官自縊了。自然就是下毒的那宦官。他大概尚不知這邊的事,只是事先便安排好了要他自縊,若此計成了、下毒的人又死了,審也沒的審,席蘭薇就只好擔下這說不清的罪名。不過如此死了,倒還省得她去查這人是誰了。略鬆了口氣,席蘭薇與御前的宮人一道,往吳氏處去。白綾三尺、鴆酒一杯、匕首一把……席蘭薇看著宮人手中的這三件東西,暗忖近來宮中被賜死的人,著實是不少了。後宮不會平靜、吳氏不會是最後一個,但至少……此番之後,能清靜上一陣子吧。吳氏回到自己宮中後,重新理了妝容,也更了衣。席蘭薇再見到她時,那一襲寶藍色的雙繞曲裾大氣端莊。沒有太多的花紋,領口袖緣處點綴著幾朵寓意吉祥的祥雲,廣袖上,金線勾出了個精細的鳳鳥輪廓,看得席蘭薇淺有一怔。&ldo;奇怪麼?為什麼會有這身衣服。&rdo;吳氏端坐案前,銜著輕輕的笑意,羽睫低覆著並沒有看她,&ldo;你說你知道世家貴女的難處,你當真知道麼?&rdo;吳氏輕抬起手,柔荑緩緩拂過衣袖上的繡紋,一笑,又道:&ldo;你根本不懂。從我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要嫁給誰,知道家中想讓我做太子妃、做皇后,母儀天下。無所謂我想不想,長輩們日日有意無意地在我面前提他,聽得多了,霍祁兩個字就跟惡夢一樣。&rdo;席蘭薇略一窒,這確實是她不曾體會過的。因為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又沒有續絃,席垣就她這麼一個女兒,她是闔府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就算父親有時教導嚴厲,實際上……又哪裡忍心她真受委屈。她總是遂意的時候多些,沒有人會逼她做什麼。不過也正因如此,她認識了霍禎、嫁了霍禎。&ldo;但就算是十幾年來揮之不去的惡夢,我也到底嫁了。沒一舉成為太子妃,家中就已經足夠失望,覺得都是我的錯。&rdo;吳氏一聲悽笑,&ldo;怎麼能是我的錯……那年我才十五歲啊,我不曾見過他幾面,只是等著先帝的旨意罷了……後來就給我送了這身衣服來,意思再明白不過,他尚還沒有正妻,我必須把太子妃位、把後位爭下來……&rdo;席蘭薇蹙了蹙眉頭,想著在夏月入宮前,吳氏都是不爭的,並不曾聽聞她有此等野心。&ldo;但我不想。&rdo;吳氏又笑了一笑,平靜下來些許,&ldo;我知道他不喜歡我……從潛邸到宮中,這一干妾室,他哪個也沒有很喜歡。我不想這樣做他的正妻,我不敢想象自己頂著皇后的名號、與他一起接受萬民朝拜的時候……又分明地知道我的夫君並不喜歡我。&rdo;這種感受很是熟悉。席蘭薇胸中一悶,陡然想起上一世心灰意冷時,也曾希望自己不過是王府裡的一房妾室。妾,在達官顯貴眼裡就跟個物件似的,她們自己也知道,故而每個為妾的女子……大抵也都知道寵ru無常,失寵後縱使心底不平,但日子長了,接受也就接受了。偏她是正妻。從入府那天起,她就覺得自己該是唯一一個能與夫君舉案齊眉的人。最終,最為他所不喜的,偏就是她這正妻……看來這吳氏蠢歸蠢,在這般心思上倒是清明得很……席蘭薇心中喟嘆,還不如在這件事上也糊塗下去,循著吳家的意思去爭寵、去博後位,也許會和今天不一樣‐‐又或者早就死了,但也好過在後宮壓抑了這許久。&ldo;那你又為什麼這麼算計我?&rdo;席蘭薇凝神道,&ldo;而不直接毒死我。&rdo;&ldo;因為……大約但凡女子,都會嫉妒的吧。&rdo;吳氏啞笑著說,&ldo;家中盼著我得到那些……雖說是我自己沒有去爭,但眼睜睜看著你輕而易舉全得到了,我直覺得自己自小到大受的委屈都是白受。&rdo;她抬了抬羽睫,睇了眼席蘭薇又緩緩道,&ldo;你知道麼……我從沒嫉妒過哪個嬪妃得寵,但嫉妒你了。&rdo;席蘭薇一時覺得她思緒實在太混亂,既不喜歡霍祁、既自己不想爭,又何來嫉妒?轉而一思,倒似乎又明白了…&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