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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蘭薇一哂:&ldo;不說話省去了許多工夫,閒來無事,只好到處看了。&rdo;答得萬分輕巧,霍祁聽罷沉默一瞬,又道:&ldo;那就是說……你啞之前不曾如此觀察過?&rdo;什麼意思?席蘭薇覺得他話裡有話,明眸一眨顯是在發問。霍祁一笑:&ldo;也沒什麼,不過你父親一直在查你被藥啞之事,卻沒聽你提過什麼。&rdo;……父親在查她被藥啞的事?查那下藥的人麼?席蘭薇一愣,心裡一陣陣地發著慌,還是提筆先答了皇帝的話:&ldo;那事臣妾一無所知。&rdo;全然不知那人是誰、何時潛入了席府。她所知道的的,只是在她飲下那一碗原該普普通通的風寒藥後,喉中掀起了灼燒的疼痛,直痛到她昏過去,再醒來時,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雖是重生後已然啞了、她並不曾再體會一次那種疼痛,但即便加上上一世過了這麼多年,那種痛感還是深深地印在記憶裡。說起來……雖不知這些傷痛是經誰的手帶來的,卻是知道歸根結底拜誰所賜‐‐偏還說不得,皇帝決計不會信,那話此時聽來太荒唐了。不僅是荒唐,更是毫無證據,再三掂量之下,她無法不擔心此時若當真查過去反倒打糙驚蛇,將原本能查出的證據也毀了。&ldo;不知道就算了。&rdo;霍祁輕哂,這答案完全在意料之中,頓了頓又道,&ldo;朕安排了禁軍都尉府的人幫你父親一起查。&rdo;從宣室殿退出來,席蘭薇心中煩亂不已。前一世的這時,她遠在越遼,且尚是和霍禎新婚燕爾的時候,在霍禎的甜言蜜語之中她忽略了很多事情。許多事便猶如迷霧一樣縈繞多年,在多年後驀地散開,藏在其中的利刃將她傷得體無完膚;更有些……一直延續到了這一世,氤氳成一團新的迷霧,這些迷霧中有什麼,她不知道。比如徹查下藥之人的事……上一世她在越遼,父親有沒有查、最後是何結果,她全然不知。細細想來倒是覺得,雖則兩世嫁的人不同,但藥啞一事是一樣的,既然這一世查了,上一世應是也查了,但最要緊的那結果……還是不知道。總覺得有許多重要的細節還空想著,卻是想都不知從何處為始。一時被自己逼得惱火,大感前一世活得當真糊塗。禁軍都尉府……楚宣,席蘭薇不自覺地想到這個人。皇帝交代禁軍都尉府接著查刺客一事,也不知進展如何了,協助父親查她的事會不會也交到了他手上?若他當真是越遼王的人……查得出來才奇怪!如此當真是&ldo;心亂如麻&rdo;,愈是想琢磨個明白就愈是煩躁。寒冬臘月,生生逼得自己心中躥火。若非傍晚時一道旨意震了後宮,席蘭薇只怕整夜都要被這件事磨得輾轉反側。在杜氏小產後被&ldo;無緣無故&rdo;禁足的泠姬衛氏,突然自縊了。這道旨意,是從宣室殿傳出的,依正六品才人禮葬了衛氏。事出突然,無人知道緣由,大多數宮嬪連她早先被禁足的原因都不清楚,只道是她做了什麼錯事觸怒了聖顏。其中糾葛席蘭薇倒是清楚‐‐皇帝查到了泠姬戕害皇裔的事,自然不會輕饒了她。可目下剛過了幾日而已,宮正司也還查著,尚未有個定論呢,衛氏怎的就扛不住自縊了?這晚的昏定變得格外沉寂。景妃長長的護甲間拈著紙箋一張,是泠姬的遺書。在座的嬪妃皆傳看了,顫抖的字跡道明她離世前的掙扎心緒。她認罪了,在宮正司查出結果前就認罪了。因為如此,她被廢了正四品姬位,僅以才人禮入葬;也因為如此,她得以留個才人的位子,總好過廢位糙葬。景妃素來和她交好,目下縱知她是負罪自縊,也難掩幾分傷感。長聲嘆息,語中疲憊分明:&ldo;一個月,宮裡沒了兩個嬪妃。都是和本宮一起從潛邸隨進宮的,落得這一步,連本宮都不知還能說什麼。&rdo;笑音悽愴,極短促的一聲,外加一聲更為短促的迴響。殿裡便這麼安靜了,再無一人說話。&ldo;奴婢打聽了,只有依才人禮葬她的旨意,再無其他,也沒牽連她的家人。&rdo;回漪容苑的路上,清和低低稟著,輕曼的語聲與腳踩在雪上的沙啞聲交替響著。席蘭薇一點頭。想來也是,連她都尚留了個正六品才人的位子,如何還能牽連她的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