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怕她告訴陛下我本想給佳瑜夫人用致小產的藥?佳瑜夫人既未有孕,我平白做這個幹什麼?這話便是說了,有幾分可信?&rdo;蘇妤笑意愈深,眉眼間毫無憂慮,折枝默了一默,又道:&ldo;即便如此……她如是在宮正司中咬死了就是娘娘要害夫人、而不提佳瑜夫人反手算計之事……&rdo;&ldo;她自然會咬死了是我。&rdo;蘇妤輕笑著緩了口氣,&ldo;聽見她在殿上說了什麼麼?她說我會照顧她的家人‐‐我倒是沒說這話,但多半是佳瑜夫人以此相要挾了。關乎一家性命的事,她怎敢倒戈?&rdo;宮女宦官攤上這樣的事多是一死,然則自知是死路一條的事當然誰也不願去做,拿住家人就是最簡單有效的要挾。這樣的法子,於大世家們‐‐譬如如今的竇家、再譬如從前的葉家、蘇家而言,不費吹灰之力。&ldo;今天陛下在成舒殿,話中多有向著我的意思。加之如是去查了典籍,她與我、與綺黎宮都無半分交集,反與佳瑜夫人隱有聯絡,陛下心裡本就會有個決斷。她愈咬死了是我,陛下就愈會懷疑是那一邊的意思。&rdo;所以這事大約也只能不了了之罷了,對佳瑜夫人也不會有什麼實際的害處,卻是在皇帝心裡勝了一籌。讓皇帝心裡始終存個疑點,覺得佳瑜夫人從中算計了什麼,繼而便會疑到整個竇家。竇綰離這後位……便是更遠了。何況她還是完璧。蘇妤想著嫻妃的話抿起笑來,心中又不覺添了些不解。從前便聽閔氏對她說過,皇帝傳她卻從不動她,如今這竇綰也……皇帝究竟是什麼意思?而不管是皇帝來綺黎宮時、還是蘇妤去成舒殿時……那些夜晚已讓她徹底打消了剛聽聞閔氏未當真侍寢時懷疑皇帝哪裡&ldo;不正常&rdo;的想法,便更想不明白皇帝到底為何如此對待後宮了。因為忌憚竇家?。對於被送進宮正司的那宮女秋蟬,宮正司上下接了皇帝的口諭:嚴審。過了一日,又聽大監徐幽來傳旨說:&ldo;陛下說務必把實話審出來。&rdo;實話?眾人不明白皇帝這意有所指的&lso;實話&rso;意味著什麼,唯宮正張氏明白,皇帝大抵是親自看了秋蟬的典籍,知道她和竇家有些關係,定要她把竇家供出來不可。秋蟬的嘴巴卻很硬,一味地咬死了就是蘇妤的指使,佳瑜夫人只是被算計、而非有意算計。供狀呈到皇帝面前,皇帝看了一看,蹙了蹙眉便擱到了旁邊。徐幽估量著……這大約是要依慣例不了了之了。宮闈中事,很多都是一灘渾水。往往兩邊都是嬪妃、推到檯面上的只有像秋蟬這樣的一個宮女而已。如此一來,去審背後的嬪妃自不合適,縱使皇帝心裡全然知道誰是誰非,但無罪證也發落不得。畢竟,嬪妃背後……還有世家呢。為這樣可大可小的事情撕破臉面到底不合適。故而在宮中,&ldo;大事化小&rdo;成了不成文的規矩,在可以不牽涉世家的情況下絕不牽涉。當然,既是後宮中事,還是多多少少可以被皇帝的心思左右的‐‐便如這事,皇帝若是偏著佳瑜夫人一方,便把這秋蟬的供狀公佈出去,把蘇妤的罪名坐實了;如是偏著蘇妤些,就讓秋蟬死在宮正司裡,讓這唯一的一條線斷了便再無可查。至於皇帝心裡明白的那些&ldo;實話&rdo;,如若有朝一日打算徹底辦了竇家,便正好抖出來,讓竇家罪加一等,為時不晚。然則賀蘭子珩偏頭又凝睇那些供狀半晌,驀地抄起來,起身便往外走:&ldo;去宮正司。&rdo;宮人們俱有微驚,連忙跟上。他覺得,這機會不能放過。此事多半是佳瑜夫人存心想害蘇妤,既然秋蟬咬死了不說,不了了之自然可以,兩邊都不傷。但若能撬開秋蟬的嘴自然更好,拿住了罪證便能要挾住竇家,讓他們安份點,別總想著把女兒往後位上推。那後位,他得竭力留到蘇妤能坐上去的那一天。到了宮正司,正是審訊的空當。秋蟬尚在刑房裡,卻沒有宮正司的宮人在。這兩天實在過得暗無天日,感覺流了很多的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氣,若不是清醒地知道自己身系一家性命,大概早就把佳瑜夫人供出去了。她從進宮那一日就知道宮正司是什麼樣的地方。如今剛剛兩天而已,她隱約有些擔心,如是再這樣下去,宮正司會有些別的法子去查到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