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那天綺黎宮大門緊閉,皇帝到了門口一看,便聽得宦官稟道:&ldo;娘娘說不想見人……&rdo;抬了抬眼,聲音低得幾乎不可聞,&ldo;包括……陛下……&rdo;&ldo;……&rdo;賀蘭子珩無言了一陣。想起昨晚蘇妤央他再多講一章回的故事,他成心氣她便死活不講……還真生氣了?一聲嘆氣,皇帝轉身離開,只吩咐了那宦官一句:&ldo;告訴她,晚上若還不見人,以後就都沒得聽了。&rdo;當晚,蘇妤乖乖地開了宮門,那故事委實被皇帝弄得頗吊胃口,讓她以後都沒得聽了她是斷斷受不了的。倚在榻上,蘇妤靜聽著皇帝講著,握了拳的手慢慢探到枕下,鬆開,又抽了出來。一夜好眠,次日清晨,蘇妤卻醒得比皇帝要早一些。闔目假寐,直至寅時的時候,終聽得身邊有了動靜。是皇帝要起身準備去上朝了。賀蘭子珩起身盥洗更衣後,拿起那枚自己睡前總會隨手擱在枕邊的玉佩。原已轉過頭去,卻又見到了什麼,重新回過頭來。枕邊露出了一縷流蘇,還有一個玉色的小角。好像是香囊的一角,看著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奇地伸手去拿,小心翼翼地抽出來,沒有驚動蘇妤。待得那東西拿出,卻陡然驚出了一身冷汗。這香囊……是那溫氏的。他清楚地記得,因為便是這香囊取了蘇妤腹中孩子的命。當時他就覺得這玉色刺目極了,狠狠刺進他的心裡,一輩子都忘不了。這香囊卻意外的輕,且是扁扁的,好像並沒有裝什麼香料,更不會有麝香。他帶著幾分心驚將香囊翻了過來,背後透著些許紅色,就那麼一丁點,像是一點血跡。再仔細去看,有一個角開了線,似乎是原本fèng好了又被撕扯開來。賀蘭子珩回頭看了蘇妤一眼,見她還睡著,揮手命旁的宮人皆退下了,鼓起了勇氣將那個口子撕得更大,裡面確實沒有任何香料,只有一張薄紙。那薄紙對摺著,字是寫在裡面的,只透出些許看不清的痕跡。皇帝將紙開啟,上面只有一個字……冤狠然倒抽一口冷氣。那微微發黑的紅色,分明就是血寫出來的。&ldo;來人。&rdo;皇帝壓著聲喝道,徐幽連忙帶了人進來,只聽皇帝道,&ldo;速請高僧超度溫氏。&rdo;幾人均是一怔,皇帝睇了他們一眼,將那香囊與紙條遞給了徐幽。徐幽亦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去照辦。賀蘭子珩再度轉過身,看向蘇妤,心裡的恐懼逐漸化成無盡的擔憂。冤。是溫氏在鳴冤麼?找他,還是找蘇妤?他覺得自該是找他的,因為賜死的旨意是他所下,蘇妤連半句話也不曾多說過。但卻是為蘇妤賜死的她……已醒過來多時的蘇妤,感覺到皇帝在吩咐了宮人之後,回身走到了榻邊,俯身吻了她後安靜離開。如常去上朝了,蘇妤睜開眼,輕輕一喚:&ldo;折枝。&rdo;&ldo;娘娘……&rdo;折枝入了殿,有些忐忑地問她,&ldo;陛下……看到了麼?&rdo;&ldo;看到了。&rdo;蘇妤點頭。折枝又道:&ldo;那……陛下信了麼?&rdo;蘇妤一笑,拿了的桃木手釧託在手裡:&ldo;你看這個。&rdo;桃木是辟邪之物。這手釧,傳言說是皇帝兒時曾在宮道上見過些東西,先帝為了保他無恙,便差人求了這手釧來。這麼多年了,皇帝是不是為了辟邪倒不一定,總之是戴慣了,從來沒離手過。今日就這樣留在了她枕邊,可見多多少少是信了。&ldo;存個疑就夠了。&rdo;蘇妤銜起一笑,&ldo;他疑溫氏為何鳴冤了,這事才更好被揭出來重查不是?&rdo;這一步是嫻妃所不知的。蘇妤思來想去,總覺得此番做法比直接算計去長秋宮更有用一些。是皇帝下的旨,總是讓他親眼見了才多幾分可信。☆、105依著蘇妤與嫻妃商定的,這些個香囊,會陸陸續續出現在長秋宮各處。佳瑜夫人收買溫氏也好,或者僅是利用也罷,那些事情絕不會是她一人做的,必有宮女知情。有人知情便會有人心虛,神鬼之說有素來令人忌憚,總能使一些人露出馬腳來。她提前一步讓皇帝見了那香囊,嫻妃卻在當日下午去了綺黎宮,面色不善地往她面前一坐,半天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