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沒人來找,但於知樂每天還是會收到景勝的問候簡訊。一日三餐都提醒遍,早安晚安更是不在話下。他還會發自己的日常,跟說書似的,用俏皮的語言組織出來,總能看得人會心一笑。於知樂從未回覆過,男人還是鍥而不捨地發過來,叨逼叨。比如今天晚餐時,收到的這條:&ldo;今天簡訊很長,你可以邊吃邊看,絕不耽誤你一秒鐘。今天我車被颳了,一個老大爺的三輪車,真不是我開車快,我現在不酒駕就算了,開車還特穩,穩如老狗。我下車瞄了眼,一句話沒說,回到車裡打電話給4s店。結果老大爺嚇哭了,撲通跪到我車前。一群路人對我指指點點,還有人拍照。過了會,記者都來了,敲我窗子。我特幾把煩地下了車,搞不懂,我一個要索賠的字都沒說,還他媽給給我加一堆戲。我一氣,就不扶地上的老大爺,就仗勢欺人,隨你們說。這會肯定出新聞了,於知樂,這麼長時間不見,我怕你都忘了我長什麼樣了,你快去搜搜看!肯定有我照片,不管哪個角度都帥得要命。&rdo;原來最後才是重點。於知樂把湯匙丟回碗裡,關掉簡訊欄。半分鐘後,景勝又發來訊息:&ldo;別看了,老子臉都被馬賽克了。&rdo;於知樂心裡輕嗤,他這麼說,她反倒更加好奇,真去搜了下那則新聞,一頁頁翻過去,看得愈發好笑。真奇怪啊,就算男人被馬賽克得面目全非,但她完全能腦補出他當時的神情和動作。‐‐勤學苦練,起早貪黑,直到五月上旬。一個助理大早就跑來於知樂房間,說林總監要見她。於知樂簡單套了件t恤,跟上他,匆匆出了門。助理沒有帶她去辦公室,而是直接領著她到錄音棚。錄音棚裡,光線溫柔。調音臺前,就坐著兩個人,林有珩,和另一個不認識的戴鴨舌帽的中年男人。隔音的真空玻璃,將這裡與世間喧囂完全阻隔,安靜之極。&ldo;於知樂過來了!&rdo;助理小哥通知了聲。兩人同時側過臉看於知樂,林有珩站起身,拍了拍那中年男人的肩,示意他進裡面。她轉頭看於知樂,笑笑:&ldo;來。&rdo;中年男人走到玻璃後面,於知樂取而代之,坐到了原先屬於他的位置。林有珩從遞了只耳機給她,&ldo;戴上。&rdo;於知樂點頭照做,世界頓時一片安寧。林有珩自己也戴上耳機,調了幾個開關,她對裡面人做了個ok的手勢。前奏響起,古典吉他的聲音。不一會,鴨舌帽男人開始唱。於知樂閉上眼,凝神細聽。是好歌,曲美,詞也別緻,演唱者的嗓音恰到好處,有那種只屬於中年男人的獨特歲月感。於知樂聽得很用心,外加高階裝置很容易使人入境。以至於,結束後,她仍沉醉其中,林有珩拍了下她右肩,她才甦醒過來,睜開眼,面色逐漸迴歸清明。&ldo;好聽嗎?&rdo;林有珩彎彎嘴角。於知樂點頭:&ldo;很好聽。&rdo;中年女人接下來的話,讓她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ldo;這是你的歌,你的第一支單曲,她名字也很好聽,叫《焉知》。&rdo;心腔驟縮,隨即戰慄不止。於知樂拼命鎮壓著那些源源不斷的緊張,激動和振奮,認真問:&ldo;胭脂,化妝的那種胭脂麼?&rdo;她聲音已經在抖。她的第一反應出乎意料,林有珩不由挽唇一笑,答道:&ldo;是「子非魚,焉知於知樂」的「焉知」。&rdo;&ldo;對自己有點信心吧,小姑娘,&rdo;她替她把一邊頭髮夾到耳後,毫不吝嗇自己的鼓勵與期望:&ldo;這是一首隻屬於你,也只能屬於你的歌。&rdo;☆、第五十九杯於知樂開始練習這支歌,她樂感很好, 不過幾天已經可以自彈自唱。她的第一次公開演唱, 是在所有同批次學員面前。景母音樂內部有間禮堂, 除了用來舉辦年會活動,新人也可以在這裡的舞臺,進行出道前的試水。臺下坐著十多個人, 寥寥目光,卻也足夠給人施壓。沒有華麗的佈置, 沒有爛漫的鮮花,唯獨一束澄澈的白光, 投射到女人身上。立式麥後面, 於知樂抱高了吉他, 當她在弦上刮出第一個音符時‐‐林有珩就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