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必多禮。&rdo;嬴煥笑笑，睇一眼阿追，&ldo;你們且認認。&rdo;為首那人的目光便又看向阿追，眉間輕顫著，好似有萬千情緒剋制在其中。良久，還是喚了出來：&ldo;阿芷……&rdo;阿追淺怔，愣愣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仍無任何印象，正欲發問，他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ldo;阿芷，我知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不礙的，阿兄帶你回家去，你慢慢想。&rdo;她看得出眼前男子的激動，但一時很回不過神來。&ldo;阿追&rdo;這名字，確是她根據玉佩自己猜的，具體是不是名字她自己也不知。可&ldo;阿芷&rdo;這兩個字……她好生想了想，仍是半點印象都沒有。&ldo;我叫阿芷嗎？&rdo;她神色迷茫地問出來，仍握著她手的男子苦笑：&ldo;你……連名字都不記得了？你單名一個芷字，你長姐單名為&lso;菀&rso;，可想起來了？&rdo;阿追苦惱地搖頭。&ldo;那……阿兄叫覃珀、弟弟阿琨，你可有記得？&rdo;阿追看著他的激動，想搖頭，又怕他會更激動。&ldo;那阿父阿母的……&rdo;&ldo;好了。&rdo;嬴煥適當制止了這番無甚大用的追問，寬慰覃珀說，&ldo;令妹著實是什麼也記不得了，你這般催於她有害無益。還是回府後請大夫，邊診邊想才好。&rdo;&ldo;是是是。&rdo;覃珀連應了三聲，為自己的急躁而窘迫得漲紅了臉，復向嬴煥揖道，&ldo;殿下說的是。這些日子多謝殿下肯照顧小妹，在下先護送小妹回東榮，來日再攜厚禮登門道謝。&rdo;嬴煥淡笑著嗯了一聲，靜了靜，忽問阿追：&ldo;那日遇險，女郎看出宦侍袖中形狀覺得不對，可還記得是左袖還是右袖？&rdo;&ldo;那天……&rdo;阿追語中一滯，嬴煥似是隨意：&ldo;近來在審，可此人不老實，我想從細節虛實來斷他有多少真話。&rdo;於是阿追假作細想了會兒，一聲笑喟：&ldo;那天我嚇得腦子也懵了，現在竟想不清。但該是左袖吧，放在左袖裡，右手才好拔刀。&rdo;&ldo;哦……&rdo;嬴煥神色微凝，帶著笑的目光送她面上收回，點頭說，&ldo;說的是，我會再審。&rdo;他說罷，差人送他們離開。沉容靜想著，他知道那柄刀放在袖中看不出什麼痕跡，何況放得那麼深，也難拔出。他為此好奇了些時日，只是正事還多便姑且擱下，倒就這麼拖到她走了。她倒是防心重得很，對答間眼底的提防讓那份故作輕鬆形同虛設。嬴煥不自覺地一笑，再抬頭時，已看不見她的人影了。他喟一聲靜下神，繼續看手裡未讀完的一卷縑帛。班王將女兒下嫁給褚公為妻了。近一兩年，各國聯姻聯得真是熱鬧。領阿追來的僕婦和雲琅一道將他們送至府門口，覃珀便要扶阿追上馬車。不知怎的，阿追心裡空得發慌，甚至比沒見到家人時還要慌些。她不由自主地回頭去看戚王宮。覃珀銜著笑催促：&ldo;小妹快些，我們這便出城，緊趕幾日路，免得耽擱太久。&rdo;&ldo;好……&rdo;阿追輕輕點頭，被覃珀扶著的胳膊借力一撐，便上了馬車，覃珀也隨了上來。馬車慢慢駛了起來，車輪偶爾壓過不太平的地面，響得咯噔咯噔。阿追抱膝坐了會兒，問覃珀：&ldo;阿兄，我們家裡……是做什麼的？&rdo;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覃珀，覃珀臉上一閃而過的遲疑，旋即笑道：&ldo;讀書人多，也做些小生意。你不需現在費神想這些，回到東榮，自然慢慢就懂了。&rdo;&ldo;哦，好。&rdo;她點點頭，下頜擱在膝蓋上，閉目養神。馬車顛簸得厲害，偶有那麼一下更明顯的，她的膝蓋就會撞得下巴生疼。稍抬起頭嘖嘖嘴，口中被牙磕出了一片腥甜，她好像都能看見血色漫開了……想象中的血色褪盡後卻是一片迷霧，阿追不禁一驚，想睜眼卻睜不開，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迷霧裡，她下了馬車，眼前是一座三層高的小樓，有幾個壯漢氣勢洶洶地出來，綁著她就往裡去。&ldo;啊‐‐&rdo;她想喊，但喉中噎得發不出聲，轉瞬間已被帶進了一樓廳裡。廳中放著木桌木椅似是茶肆酒樓，但光線昏暗，顯是未開門迎客。坐在正當中的一個高挑婦人瞧瞧她，向覃珀笑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