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欣賞她面上倏爾騰起的恐慌,遙遙瞧見幾名宦官從簌淵宮門口直奔明玉殿來,不覺笑意更深,望著那邊道:&ldo;姐姐你瞧,這是有定論了吧?&rdo;是鄭褚帶著幾名宦官親自來了,入殿一揖,向我道:&ldo;容華娘娘萬安,臣來知會娘娘一聲,昨夜的事,查清了。&rdo;我端端坐著,睨了睦才人一眼,莞爾道:&ldo;哦?大人不妨細說說。&rdo;&ldo;宮女阿茗已被陛下下旨杖斃,至於主使……&rdo;他抬了抬眼,從身後的小黃門手中取過那捲明黃色的卷軸,我們一見,皆忙不迭地離席下拜,&ldo;上諭,睦才人張氏,毒害宮中主位、誣陷宮嬪,罪無可恕,著即賜死。欽此。&rdo;他略顯尖細的語調,抑揚頓挫地讀完旨意,張安驊的身子猛地挺直,雙眸無神的四下張望著,好像失了魂。我站起身,面不改色地朝鄭褚一福:&ldo;有勞大人跑這一趟。&rdo;他拱了拱手:&ldo;娘娘好生調養。這張氏,臣先帶走了,以免髒了娘娘的簌淵宮。&rdo;&ldo;多謝大人。&rdo;我盈盈一笑,又道,&ldo;毒害宮中主位這罪名不假,卻不知聖旨中那句&lso;誣陷宮嬪&rso;從何而來?&rdo;鄭褚笑揖道:&ldo;那阿茗重刑之下招出前年陷害馮穆華設巫蠱一事,陛下已下旨解了禁,位晉瓊章以示安撫。&rdo;良美人面露喜色:&ldo;喲,這樣的好事,一會兒要向馮姐姐道喜去。&rdo;鄭褚再一揖:&ldo;臣先行告退。&rdo;這是我聯手除掉張安驊。張安驊不會坐以待斃,如果沒有我做靠山的馮瓊章無法東山再起,她就會先除掉我。所以她讓阿茗在青團中下了毒,不是為了直接殺我,是為了讓宏晅中毒。戕害龍體,我只能是一死。她也不會讓這件事的收尾是處死馮瓊章那樣簡單的。珠蘭印證了我的想法。如果是宏晅中毒,她同樣會說出昨夜那番話‐‐或者,自會有別人來說那番話。我在白日裡吃過那青團,相安無事,馮瓊章沒有下毒。那麼,毒就是我下的了,是我要弒君。張安驊的這一切佈置,大概是從仍在被禁足的馮瓊章著珠蘭去尋艾糙、豆沙、糯米等物時就已經在準備了。我有了防備,卻不說,我等著她的計劃慢慢進行。然後,代替宏晅吃下那一口為他而備的青團,就是反敗為勝的計策。她只是要我背上弒君的罪名,不是要宏晅真正死去,毒量的控制,必定精準。我根本不用擔心會死。之後,只要一步步推進,讓珠蘭洗脫馮瓊章的嫌疑,再審阿茗,張安驊逃不過的。我仔細思考過,沒有任何漏洞,如果珠蘭一時失措不說那話,婉然就會&ldo;提醒&rdo;我。總之這一切,都是為了要張安驊的命,讓她一步一步地設下圈套自己要自己的命。簌淵宮的局勢在一夜之間翻覆。原本尚算得寵的睦才人被下旨賜死,禁足一年有餘、幾乎被人遺忘的馮雲安卻忽然位晉一例。她搬去了浣怡軒居住,那是前不久剛修繕過的一處宮室,一切都是嶄新的,比欣瑩閣要強得多了。我去向她道喜時,她正在院子裡悠閒地扎著一隻風箏,一根根竹條與棉線在她手中飛轉著成型,很就快成了一個框架。我看著她扎完,才笑道:&ldo;馮姐姐好巧的手。我宮裡的云溪是最善扎風箏的,也比不過姐姐。&rdo;馮雲安站起身,珠蘭和她一同行了禮,口道:&ldo;容華娘娘萬福。&rdo;她氣色好了許多,白底杏黃衣緣的對襟上襦配著淺黃、淺綠交錯的齊腰間色裙,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慡,讓我不由得想起兩年前選家人子時的她。我與她一起在石桌旁落了座,珠蘭又喜滋滋地一福身,道:&ldo;奴婢沏茶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