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索命？程氏麼？我心裡一沉，這麼些日子，我都是信得過紅藥的，哪怕她在荷蒔宮待了兩年，我也從不認為她會與靜媛夫人狼狽為奸。難不成，程氏的事當真與她有什麼瓜葛？&ldo;你去告訴紅藥，本宮看她這兩天氣色不好，讓她歇一歇，過幾日再來做事吧。&rdo;說著從果盤裡拿了顆葡萄，在手裡緩緩剝乾淨了，又續道，&ldo;程氏去了也快一個月了，讓她代本宮去程氏從前的住處奉個香去。好歹相識一場，寄個哀思。&rdo;她既然對神鬼之說將信將疑，就試試她虛心與否便是。當晚，璃蕊又悄悄告訴我：&ldo;紅藥姐姐剛才按娘娘的吩咐，給程氏敬香去了。&rdo;我淡一笑，問她：&ldo;哦，如何？&rdo;&ldo;沒什麼。&rdo;璃蕊聳肩，神情很是輕鬆，&ldo;過了半個時辰回來。然後用了膳、做女紅，睡前奴婢問她瞧見什麼沒有，她說什麼也沒有。 &rdo;我微微放了心，想是自己多疑，讓璃蕊回去。云溪卻道：&ldo;奴婢覺得，紅藥必定有事。許是和程氏無關，但她也不是隨意疑神疑鬼。&rdo;我點點頭：&ldo;小心著吧。現下什麼都不清楚，也不好冤枉了她。&rdo;翌日一早，尹瑤章自盡韻宜宮。來稟此事的詩染神色頗有些慌張，我聽得一凜，叫她慢慢說。她驚得嘴唇都有些白，顫抖道：&ldo;是……是割腕死的。聽說夜裡就斷了氣，早上宮人推門進去的時候血淌得一地都是……&rdo;自盡？這是大多嬪妃不敢做的事情，因為宮規不容，是大罪一條。所以就算被廢入冷宮的嬪妃也得活著，熬到死。&ldo;她死前可說了什麼？&rdo;我忍著心驚蹙眉問道。她回說：&ldo;聽說是和家中帶來的侍婢點翠簡單吩咐了幾句，沒說別的，故而無人覺出有異……只最後說了句讓點翠今日一早去告訴陛下，她是清白的，就沒別的話了。&rdo;以死證清白，她倒是個有骨氣的。詩染說：&ldo;點翠一早就往成舒殿去了，陛下把良貴嬪也召了去。&rdo;太巧了，昨晚紅藥去給程氏敬香，夜裡尹氏就自盡了。我不得不多個心，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能和紅藥有關‐‐她是割腕，不是服毒，總不能是紅藥半夜又折回去割了她的腕。云溪的神色也很有些不自然，悄聲問我道：&ldo;娘娘……您說這事……&rdo;&ldo;本宮不知道。&rdo;重重一嘆。既巧合又蹊蹺，若說是有人逼她也不像，她還留了遺言。韻宜宮裡一連薨了兩位宮嬪，餘人皆不敢再住，請旨遷了出來，正好也方便宮正司去查。良貴嬪暫時住到了簌淵宮來，前來見我時眉頭緊蹙，顯得疲憊不堪：&ldo;入宮也有幾年了，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rdo;我只得寬慰她想開些，尹氏以死證了自己的清白，旁人縱使不想信，也不好再疑了，她這一宮主位的嫌疑也就減輕了。她行禮告了退，又過一會兒，林晉進來說：&ldo;娘娘，鄭大人來了。&rdo;鄭褚？我微一怔：&ldo;請大人去正殿坐，本宮稍後便來。&rdo;林晉卻道：&ldo;鄭大人說，這話私底下跟娘娘說為好。&rdo;心中疑惑，便屏退了旁人，請他到寢殿來。&ldo;充容娘娘安。&rdo;鄭褚一揖，我忙笑道：&ldo;大人不必多禮，請坐便是。&rdo;他不加推辭地落座，沉默了半晌，似是斟酌著言辭，猶豫著問我：&ldo;恕臣冒昧……充容娘娘和尹氏……很熟麼？&rdo;&ldo;剛薨的尹氏麼？&rdo;我問道，他點頭，我一奇，&ldo;怎會？這些個去年剛入宮的嬪妃，本宮實在沒有幾個相熟的。整個韻宜宮數算下來，本宮也就和良貴嬪的走動多些。&rdo;鄭褚緩緩點了點頭，長聲一嘆：&ldo;臣也是這麼覺得，才多留了個心。&rdo;我疑惑更甚，看著他道：&ldo;大人何意？&rdo;他方從袖中掏出一物遞給我，是一方不小的白絹，依稀透著些血色。見是沾了血的東西，我接過時便有些猶豫，他道：&ldo;這是尹氏留的血書，臣去韻宜宮時偶然在她枕頭底下看見的，覺得先拿給娘娘看一眼為宜。&rdo;我疑惑著展開，掃了一眼便驚得窒了息。那已然乾涸的字字殷紅，皆說是我支使她去害的靜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