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然……她到底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好處,讓他這樣護著?近些日子,帝太后召見怡然卻是召見得勤了。她時常上午入宮,離宮時已是傍晚快關宮門的時候。如此我也沒空見她,好不容易有一日她得了空,來見我時,琳儀夫人也在,怡然憂心忡忡道:&ldo;姐姐,靜媛夫人必定打著什麼主意。&rdo;我微怔,問她怎麼了。她說這些日子帝太后召見她都不會留她太久,說上幾句話便讓她到荷蒔宮陪著靜媛夫人去。我與靜媛夫人不和,怡然亦是。這些事帝太后不知,但她二人卻都是心知肚明,如此讓帝太后召見自是別有它因。琳儀夫人聽罷當即面色一沉:&ldo;你可小心著。你若偶爾入宮出了事,自會引起議論;但要是天天進宮卻出了事,可能就不一樣了。&rdo;換言之,如若怡然日日如此進宮陪伴靜媛夫人,過個一兩個月,即便是在荷蒔宮裡有了閃失,靜媛夫人的嫌疑也會少許多。旁人總會想,若靜媛夫人要害她,早就害了。&ldo;我又不是嬪妃,她們存的什麼心!&rdo;怡然怒道。琳儀夫人一笑,目光定在她小腹上,&ldo;你不是嬪妃,但你腹中有一個與她孩子月份差不多的孩子,焉知這孩子日後不會是皇裔?&rdo;怡然一悚,我垂眸不言。類似的事,是發生過的,順充華最是清楚。姜家做得出的事,靜媛夫人未必就做不出。&ldo;本宮隨意一猜,你們多存個心思、早做著打算。&rdo;琳儀夫人輕緩喟嘆,&ldo;眼瞧著她近些日子沒再惹出過什麼事,大概也不想借這孩子除誰了。但她自知這孩子保不住,又拼力撐到現在,總是要圖些什麼。&rdo;琳儀夫人微微一笑,頜首向怡然道,&ldo;除了你腹中這個和她月份差不多的孩子,本宮一時想不到別的了。&rdo;見我們大概還有話說,琳儀夫人站起了身:&ldo;時候不早,本宮先走了。&rdo;&ldo;恭送夫人。&rdo;我們齊齊一福。待她走後,怡然深吸了口氣,緩緩道:&ldo;她……不是頭一個提醒我當心的了。&rdo;我&ldo;哦&rdo;了一聲,隨口問她:&ldo;上一個是誰?&rdo;&ldo;順充華。&rdo;她輕輕一哂,&ldo;她們都這樣想,大概靜媛夫人也確是有這個打算。&rdo;我點點頭,凝睇著她深深一笑:&ldo;不是正合了你的意?&rdo;&ldo;是正合我的意。&rdo;她輕笑出聲,&ldo;不過也得有個合適的機會。&rdo;我頜首不答。眺向窗外,枝頭上的樹葉已然不剩幾片,殘殘破破地在上面掛著,有些還打著卷。一年多了,我回宮一年多了,很多事……都差不多是時候著手去做了。&ldo;大寒。&rdo;我輕啟唇,道,&ldo;大寒時,帝太后總會召幾個嬪妃還有外命婦去,若不出意外,今年你我皆應在列。&rdo;&ldo;倒是個好時候。&rdo;怡然抿笑,&ldo;不過……姐姐是不是還是先弄明白陛下的心思比較好?&rdo;&ldo;不必了。&rdo;我聲音微微一冷,&ldo;做咱們的事便是,不能再耽擱了。&rdo;他的心思……我無時不刻不在好奇他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但不論他怎樣想,婉然,我都是要除的。甚至比除靜媛夫人更要迫在眉睫,幾乎可說是一天也不想多忍。相較於靜媛夫人的翻臉讓我覺得心冷,她後來的種種……幾是讓我噁心了。201大寒這天,從清早便起風,片刻之後雪花就飄了下來,越飄越大、越多,直至晌午仍未停下。我在廊下將手伸出去,託了一片雪花回來,看著它在手心中慢慢融化。怡然走到我身邊,望著漫天飄散下來的潔白含笑一喟:&ldo;我知道姐姐在想什麼。&rdo;她又說:&ldo;婉然最喜歡雪了。&rdo;我點點頭,淺笑不語。她長長的一聲嘆息,目光迷離道:&ldo;這樣的一場大雪,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化不了了。讓她死在這樣的雪景裡,也很好。&rdo;&ldo;好麼?&rdo;我輕笑著反問她,睇了一眼滿目潔白倏爾轉身回殿,&ldo;我只嫌她髒了這樣的好景緻。&rdo;&ldo;那往後的冬天,都不會有人來擾這樣的好景緻了。&rdo;怡然淡淡笑道。猶記許多年前……那時候,還是在太子府吧,我們一起盼過下雪,終於見到了一場大雪。彼時都還年幼,自是玩得不亦樂乎,一起堆了三個雪人,還在上面寫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