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回話。席臨川只覺得腦中都空了,從不曾見紅衣這樣高燒過。渾身滾燙、氣若游絲,迫得他忍不住地擔憂萬一那&ldo;遊絲&rdo;斷了怎麼辦!&ldo;壯士……?&rdo;郎中又嘗試著喚了一聲,反被他一喝:&ldo;住口!&rdo;這一個拎、一個被拎的情況弄得路人們紛紛駐足張望,襯得愈發像他成心欺負人了。終於有人議論起來,指指點點的:&ldo;看樣子還是個將軍……怎的這麼不講理呢?&rdo;他強定了三分神、稍闔了一瞬眼,看一看被拎在手裡的郎中,發覺自己這樣看上去是挺不講理的。所以……還是不讓更多人看到為好!席臨川想著一屏息,使了力將那郎中拎得高了一寸。恰那郎中比他矮了不少,這麼被他一拎,腳就離了地,更加驚恐起來,大喊道:&ldo;這位壯士……小的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啊!&rdo;席臨川鐵青著臉,大邁一步跨進客棧門檻,又徑直上了樓,進入房中才把那郎中放下。那郎中被這陣勢嚇得哪敢多留,腳一碰地就想跑,席臨川復又把他拎了回來。&ldo;得罪了……&rdo;他也知自己方才無禮之至,看看榻上的紅衣,心知說什麼也不能讓這郎中走,拱手深一揖,&ldo;我妻子病了,有勞先生看看。&rdo;☆、高燒如果不是席臨川腰上那柄佩劍寒光嚇人,這郎中大概說什麼也不會接受他這&ldo;打一巴掌給一甜棗&rdo;的做法、不會乖乖坐下來給紅衣看病了。郎中坐在榻邊為紅衣把脈,席臨川站在榻邊看著,眉心直蹙出一條深線。目不轉睛地看了好一會兒,感覺好似周圍的一切都凝滯住了。沒有聲響也沒有人動,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擊鼓,撞得胸中發疼,又沒心思多在意這個。想趕緊聽郎中說說她如何了,又希望正凝滯的場景繼續這樣凝滯下去。‐‐心裡無法剋制地擔心會聽到什麼不好的訊息。他終於覺得憋悶得不行,長喘了一口氣,低頭間才意識到自己的手竟一直緊攥在斗篷上,緊張得不能自已。&ldo;……先生?&rdo;席臨川喚聲小心,探詢著道,&ldo;她怎麼樣?&rdo;那郎中沉吟一會兒,側過頭來瞟了他一眼,斟酌道:&ldo;應是沒什麼大礙。&rdo;席臨川鬆了口氣。&ldo;是勞累得太過,又受了寒,極易生病。&rdo;郎中緩緩道,&ldo;抓兩副藥,好生休息幾日便好了。別再讓她做什麼,現下身子正虛。&rdo;席臨川連忙點頭。那郎中一邊又說了各樣需注意的事一邊打量著他,直覺得眼前這年輕人是個十足的愣頭青。傻乎乎的除了點頭什麼都不知道‐‐全沒想到他是大夏數一數二的將軍。席臨川隨著那郎中去抓了藥,想親自留下照顧紅衣,卻無奈根本不可能。軍中之事耽擱不得,長陽的事更需密切關注,只好託綠袖帶著幾個舞姬一同幫著照應。又和城中官員打了招呼,萬一出了岔子,他們會立刻差人去軍營中稟。踏著夜露趕回駐地,席臨川薄唇緊抿,腦中反反覆覆都只有紅衣高燒中的樣子。下了馬,他一言不發地走向大帳,未顧手下在說什麼,只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理個清楚。他可以靜觀其變,但眼下多了個紅衣……一旦再出什麼爭端,他出事她便難逃,必須先讓她安全才好。太子謀反。他前思後想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越想就越覺得太過匪夷所思。一時甚至生了個可笑的念頭,覺得難不成太子上輩子沒繼成位?也重生了?轉而又覺得不可能‐‐若真是那樣,先前就該有些苗頭才對。重活一世總會想試著改變什麼,這他最是清楚。鄰國儲君歸降、本國儲君謀反……這兩位儲君一個都不安生,大概也算是個千古難遇的巧合了。席臨川思索著,眉頭驟跳,乍然回想起更多事情。病來如山倒。紅衣深刻體會了一番重病號的待遇……發燒發得反反覆覆,於是她也天天睡得迷迷糊糊。常是天黑時睡過去、再醒來時已是下一個傍晚,撐起身來無力地喝幾口水,再被綠袖苦口婆心地勸著努力吃幾口東西,然後再睡。中間也有不得不起身的時候。藥煎好了必須按時吃,但這階段常是沒什麼思維的,被扶起來就下意識地扶著藥碗讓自己喝,藥碗被拿開就再度躺回去接著睡。如喝藥前在做夢,那躺回去後八成連夢都能再連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