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狀鮮少會有,莫說久經政事的達官顯貴,就是機敏點得普通百姓也察覺到些不同來。一時竊竊私語又湧了起來,均是好奇這樁小事是不是意味著什麼,會不會是皇帝到底不打算留這異族為侯了?眾人爭相議論的時日,對紅衣而言反倒平靜了些‐‐聿鄲如何和她關係不大,她所切身體會到的,是太子的事徹底收了尾,皇后無礙,席臨川也安全了。是以長鬆口氣後,終於得以回到竹韻館&ldo;上班&rdo;。謹淑翁主自然開心,放了訊息出去告訴眾人竹韻館&ldo;休假結束&rdo;,長陽眾顯貴便又擺出了蓄勢待發的陣勢,隨時準備為觀舞名額一戰!討論起這次舞蹈的主題,紅衣以手支頤想了一會兒,笑道:&ldo;&lso;家庭和睦&rso;吧。&rdo;&ldo;……啊?!&rdo;謹淑翁主一愕,對這舞怎麼編排一點概念都生不出,打量她半天,&ldo;全交給你了……&rdo;&ldo;好說。&rdo;紅衣自信而笑,又一欠身,道,&ldo;只有勞翁主把長陽城中出了名的&lso;夫妻和睦&rso;的達官顯貴列出來,得從這裡面挑幾個來邀請。&rdo;&ldo;好。&rdo;謹淑翁主應下,立刻拿著紙筆琢磨去了,紅衣便在這一方安靜地小間裡寫起&ldo;大綱&rdo;來。先想明白都要表達什麼。紅衣托腮想著自己心裡的理想婚後生活,想來想去,自己也意識到,可能太有違現在大多數人得價值觀。比如她覺得夫妻該互相尊重、支援對方的事業,並不贊同目下&ldo;女人都在勤儉持家&rdo;、&ldo;傳宗接代才是最要緊&rdo;的說法……這麼演出來恐怕得被拍死在臺上!不止控制這社會的男人們不可能接受,就連女人們大概都會覺得她瘋了!紅衣嘴角抽搐著伏案,意識到自己挑了個很難辦的命題。但又不想換,因為這&ldo;家庭和睦&rdo;的話題千百年來一直那樣要緊,各樣討論從來沒斷過,能以此為題必是亮點。手支著頭、肘支著案,紅衣蔫耷耷地琢磨著,毛筆在宣紙上胡亂畫了一下又一下。這感覺哪是在編舞,簡直困難得像是在解微積分……這樣的狀況竟一連持續了七八天。每一日,紅衣都是一大早就到了竹韻館,悶進房裡開始苦思冥想,一張張紙寫了又劃掉、再寫再劃掉,然後揉成一個個紙團仍在地上,每天離開時房裡都是一地紙團,進來收拾的婢子直笑侃說:&ldo;說難收拾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撿撿紙就完事了,卻是很要撿上一會兒。&rdo;第九天又是這樣,是以在席臨川來接她回府時,她幾乎是哭著撲進他懷裡。&ldo;怎麼了怎麼了……&rdo;席臨川驚了一跳,連聲問著,手撫著她顫抖不止的後背,又問說,&ldo;誰欺負你了?&rdo;&ldo;沒有……&rdo;紅衣抽噎著,聲音輕顫,&ldo;創作瓶頸……&rdo;她滿含委屈、帶著哭腔時說出的話實在嬌軟,席臨川直被她這聲音弄得心裡一悸,先靜了靜神,才道:&ldo;什麼……頸?&rdo;&ldo;創作瓶頸。&rdo;紅衣淚眼迷濛地抬起頭來,手上跟他比劃著,&ldo;那種細頸的花瓶知道麼?我感覺我現在編舞的水平到了最細的那一截上……怎麼都打不開思路,卡住了!&rdo;他有點發愣地盯了她一會兒,忽地&ldo;嗤&rdo;的一笑。&ldo;你還笑……&rdo;她更加委屈,咬牙怒瞪。席臨川伸手環住她,把她罩在薄斗篷裡往馬車的方向走,溫聲勸道:&ldo;慢工出細活的事,你急什麼?若沒思路,就先歇上幾日,反正請柬也還沒發,大不了遲些再演。&rdo;&ldo;萬一歇上幾日還是編不出呢!&rdo;紅衣欲哭無淚。他顯然不懂這些創作上的事‐‐強逼著自己去想未必能想出來是不假,但放空自己也未必就有用。所以每遇到這種時候,當事人往往焦躁得很,不知道出路在何處、何時會出現,就像是一隻沒頭蒼蠅似的,在一隻密封的盒子裡亂撞個不停。席臨川淡聲而笑,上了馬車後索性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攬著她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別的事。因為話題跳躍太快,紅衣清楚地知道他&ldo;葫蘆裡賣得什麼藥&rdo;,心情卻還是好了些,不能保證明天能把舞編出來,也可保證今晚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