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紅衣先行落了座，小萄躊躇著，道，&ldo;您今天林林總總的……花了不少錢了。其實府裡有規矩，您花這麼多錢就為給奴婢買東西……齊伯雖是說不了什麼，但心裡難免要覺得娘子您不合適了。&rdo;&ldo;哦。&rdo;紅衣笑吟吟地支著下頜看她，悠哉哉問，&ldo;那你什麼意思？&rdo;小萄一咬嘴唇，望一望她，囁嚅道：&ldo;奴婢是想說……您把總共開銷多少告訴奴婢吧，日後奴婢用月錢自己補上。府裡上下這麼多人看著，非議能少惹就少惹，不值當的。&rdo;紅衣&ldo;呀&rdo;了一聲，笑舒口氣，美目輕翻著，嘖嘴道：&ldo;咱小萄到底是公子差過來的人，心思通透、規矩也懂得齊全，眼下教育起我來了，我怎麼駁好？&rdo;&ldo;奴婢不是那個意思……&rdo;小萄被這話一驚，即要跪下謝罪。紅衣伸手一攔，手上輕拽，反倒就勢拉著她坐下了：&ldo;逗你的。實話跟你說，今天我沒花府裡的錢，拿的是我從前在竹韻館賺的錢。這錢連將軍都不管，更沒走府裡的賬，我就是一會兒出去拿它給自己置套宅子……你都不用擔心！&rdo;小萄聽得微訝，紅衣在她手背上一拍，笑意明快：&ldo;別這眼神。賺錢的動力就是花錢嘛……你安心就好。&rdo;語音未落，小二端了茶水來呈給二人，同時還拿了選單來。竹製的選單樣子獨特，選單上字跡漂亮，紅衣糙糙一掃，道了句&ldo;我要紅糖餈粑&rdo;，便將選單遞給小萄：&ldo;其他的，你看著辦。&rdo;剛從訝然中緩過來的小萄再度訝住，便聽紅衣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手指在選單上一敲，笑說：&ldo;今天你生辰啊。&rdo;她才終於點起菜來，看來看去細細挑著，有幾道顯然是依著紅衣得口味來的。點完後小二離開，紅衣伏在案上闔眼歇著，直到菜全上齊。睇一眼小萄，紅衣主動跟她說了：&ldo;別那麼多規矩，你吃你的。&rdo;就徑自落了筷子，夾起一塊餈粑擱進碟子裡，吃得自在。餘光悄掃著，瞥見小萄躊躇一會兒後也夾菜吃了起來，她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腕上的那串手串上，殷紅的珊瑚珠下，腕上勒出的淡淡紅痕似乎更明顯了些。她早晨時明說過讓她換一串來帶的，雖則後來自己先表明理解這&ldo;特殊意義&rdo;的緊要，但這樣的事發生在小萄身上，還是有些有違常理。素來行事那麼謹慎的姑娘，大約不會在主家明言過要她去換後仍還帶著。紅衣默了一會兒，一邊給自己舀著蟹黃豆腐，一邊笑道：&ldo;我好奇一下……這手串到底是哪位貴人給你的？這麼喜歡？&rdo;目光靜看著，分明地捕捉到小萄一轉而過的慌色，她擱下筷子，低著眼簾輕輕道：&ldo;當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只是奴婢念著他而已，沒什麼其他，娘子別問了。&rdo;&ldo;不妨說來聽聽。&rdo;紅衣抿唇一笑，夾了個魚丸送到她碗裡，又說，&ldo;你恰好也到及笄之年了，說說看他是個怎麼樣的人，若是可能，席府可著人提親去。&rdo;小萄緊咬著唇，眼皮始終未抬一下，平靜地回道&ldo;不可能的&rdo;，一頓，續道：&ldo;奴婢也不想嫁人，在席府這樣挺好的。娘子您別為奴婢cao心了，奴婢自己心裡有數。&rdo;她這樣說著，語氣平緩，情緒理智，紅衣卻愈發確信她心裡念著的那個人是誰。不是她隱瞞得不夠，而是這事太好猜‐‐小萄十歲時到的席府，那時尚是情竇未開的時候。之後先是在席臨川跟前、又是指到她房裡，都是泰半時間要在府裡待著的；出府則是跟著他們一同出府，沒什麼自己走動的時間，要認識其他男人的機會實在太少。而若那人是府裡的小廝家丁，二人生了情，難免會有人知道。他們更沒必要瞞著，無論哪一個去跟席臨川開口，移席臨川的性子，大約都樂得成全一段美好姻緣。沉吟間給自己盛了碗湯，紅衣的心緒多少複雜，又念著今天是小萄的生辰，到底不想說什麼給她添堵的話。便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繼續吃著面前佳餚，心下暗自斟酌怎麼辦才好。夏炎初至時，皇帝忽地下旨傳召涉安侯到長陽回話。皋驊離長陽不近，涉安侯快馬加鞭地趕來，然則剛入城門，便被守候多時的禁軍攔下，恭請下馬、一併上馬車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