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自此,紅衣便又一次開始了數著日子等席臨川回來的日子。其實正經說來,這樣的日子她從前也就有過一次,是他上一回出征的時候,她還沒有嫁給他,只是經了不少事後對他的看法有所改觀,便開始擔心他在戰場上會出事,日日去寺院祈福。再往前……雖也不希望他死,但就沒有這麼重的心思了。較之上次,這回的擔憂顯然更重些。不止是因感情更深,也因上一次她還有竹韻館的事要忙,每天的日程排得很滿,許多時候會忙到沒有時間去多想他。這回則空閒多了。自從綠袖離開,她就覺得竹韻館少了什麼,謹淑翁主也對各樣事務興趣大減。日常該做的仍在認真去做,但每季一次的&ldo;限量主題&rdo;舞蹈就沒了去編排的興致。單是日常事務,眾人又已熟悉到不用她去打理便能應付得很好。於是沒了團隊合作樂趣的紅衣一度有點消沉,想練舞時又不是自己不能練;原還可去看看孤兒,可這回‐‐席臨川也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來了,出征前交代了謹淑翁主,陸續把孩子們送去了淮昱王的封地上尋人收養。她能出門的時間就少了。就多了太多的時間待在席府裡,掰著指頭數席臨川離開了多久,偶爾也會忍不住腦補發生意外的情況。月餘後,顧南蕪回府過一趟,給她帶了兩樣母親親手做的點心,算是對上次她出言說情的答謝。一眼就看出紅衣神色懨懨的樣子,顧南蕪不解,笑問兩句,方知她在擔心什麼。&ldo;也不全是壞事。&rdo;顧南蕪支著下巴笑看她,&ldo;能有個人掛念也算種福氣。娘子瞧瞧我,在席府過了這麼些日子,都不知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好像就是回想添減衣服的次數才知過了幾個春秋,值得一思的事情一件都沒有。&rdo;這安慰的說辭在紅衣聽來實在勉強,仍舊沒精打采地坐著,手支著額頭,拿了塊她送來的點心吃。因為和顧南蕪的交集太少,她連沒話找話都找不出什麼可說,各自閒坐了一會兒,倒是敲門聲響了。紅衣朝院門口一望,小萄便迎了過去,開啟院門忙是一福:&ldo;大人。&rdo;是那個指揮同知。紅衣私下已與他見過兩回,因為席臨川不在,與驚蟄傳信的事情又不能因此停滯。席臨川便事先在府中交代清楚了,如是他來,直接去找紅衣便可,不必避諱什麼。紅衣寫給綠袖的信是一個月一兩回,但不得不建議他每次有點要傳的信就先來告訴她‐‐這樣她便可慢慢寫節拍,分散工作量,免得一口氣看一堆&ldo;情報&rdo;,又是翻書又是打節奏,累得頭暈眼花。顧南蕪也識趣,見有客人、又見對方飛魚服整肅,大抵猜出是有要事,半點不猶豫地朝紅衣一福就告辭了。指揮同知進了院來,袖中抽出封信遞給紅衣:&ldo;驚蟄來信,軍隊已到邊關駐守了,驃騎將軍與大將軍守的都是緊要位置。&rdo;&ldo;哦……&rdo;紅衣接信間不由一笑。雖然細想便覺這訊息她聽不聽都無關緊要,但好像知道一點他的情況,她便能高興一點。&ldo;還有這個。&rdo;他又抽出一張紙來,&ldo;連同上次那兩個,寫好了便可一同寄給綠袖了。事情有些急,明天午時前可能弄完麼?&rdo;紅衣看一看天色,已是傍晚了。上次那封還有半頁紙沒兌出來。想了一想還是點了頭:&ldo;明日午時大人來取吧。&rdo;&ldo;有勞了。&rdo;指揮同知頷首,又向她一揖,&ldo;告辭。&rdo;這下紅衣可有事做了。他前腳出了院門,她後腳就把自己鎖進了房裡。抽出那本《詩經》立刻開始翻,一頁頁地挑字、一個個地寫節拍,直看得頭疼。其實單是挑字沒有多難、單寫節拍也沒有多難。但紅衣初提這主意的時候想得不夠周全,忽略了有時那字的位置不合適,比如頁數太多或是自序太靠後,打成鼓點就會顯得極不和諧。不僅編舞難,而且這種不和諧多了,只怕難免讓人生疑,綠袖就要有危險了。這樣一來,很多時候不得不試幾種不同的方案,前前後後翻來翻去,一個字要找幾個位置、再換著法子各自串起來,拍著鼓點哼一哼對不對勁,盡力找出最穩妥的版本來。推翻個十遍八遍……那都是經常的。不知不覺已到了子時,還有幾十個字沒有敲出來。紅衣翻著白眼往書上一趴,深吸一口紙墨香氣,大嘆:雖是套用的摩爾斯電碼的方法,但這可比拍電報藝術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