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嘖了嘖嘴:&ldo;我看不起他,但還是不多費心思計較了。至於席煥……&rdo;他輕舒了口氣,&ldo;我出生時還沒有他,我父親不認我也和他、和他母親都沒有關係,這事本也怪不到他頭上。&rdo;席臨川說著,倚到靠背上,回思著方才的事,輕鬆一笑:&ldo;倒是他真敢獨自一人來見我,也算有膽識,這弟弟我便先認了,不吃虧。&rdo;紅衣一邊不得不認同他所說的,一邊又多留了個心眼,暗搓搓地覺得他會不會坦蕩得過了頭‐‐萬一壓根不是他弟弟呢?萬一是什麼知情人士藉此詐騙呢!!!&ldo;哦,對了。&rdo;席臨川在她肩頭一拍,&ldo;明天我就要若常上朝去了,萬一早朝時間長,在我回來前有戶部官員前來拜訪的話……你替我照應著。&rdo;&ldo;怎麼?&rdo;紅衣一愣。&ldo;我著人查席煥的身份去了。&rdo;他答得言簡意賅。&ldo;……&rdo;果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怪不得,他最後沒再逼問席煥父親究竟是誰。接下來的兩日,紅衣總免不了感慨席臨川的容人之量。她覺得若同樣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她才不管席煥和父親不認自己的事有沒有關係呢!必定先圖一次口舌之快,再讓席煥帶著賀禮一起離開。當然,亦能理解席臨川現下的做法。他歷過的事到底比她多多了,戰場上的一次次拼殺、朝堂上的一次次風浪,都足夠支撐他把旁人所在意的事情看得更淡一些。又或者,他到底已在這樣位高權重的地位上,許多事情在意也好、不在意也罷,對他沒有什麼實質影響,是以不作在意、讓自己舒心一些,便算是一份額外的收穫。&ldo;我夫君有運籌帷幄之能!睥睨天下之氣魄!&rdo;感慨夠了之後,紅衣一手叉著腰、一手拍著席臨川的肩頭,毫不隱晦地這樣大讚了這樣一句。席臨川面上陡然一紅,緩了一陣後狠然抬眼瞪她,瞪了一會兒臉仍紅著,他就別過頭去,悶頭進了房去……留她一個人在門外凌亂……說好的……睥睨天下之……氣魄呢……怎麼這麼不給面子呢?!因為這位年輕公子的到來,席府也變得更熱鬧了一些。席煥從前沒來過長陽,又正值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對什麼都好奇。有時出門走走,多半時間在府裡東張西望,偶爾也來&ldo;打擾&rdo;席臨川和紅衣一下,和席臨川借過弓箭、找紅衣問過路,年輕氣盛的,看上去精力格外充沛!唯一比較彆扭的……是他對紅衣一口一聲&ldo;嫂嫂&rdo;叫得毫無芥蒂,對席臨川則還是以&ldo;將軍&rdo;稱呼。關係上卻又明顯對席臨川更親近一點,興沖沖的時候,甚至有兩次脫口而出地把玩笑話說過了頭,見席臨川蹙眉,才又訕訕地忙給自己打圓場。便這樣到了中秋。因是新婚不久,皇帝分外體諒席臨川的心思,主動說了可不入宮參宴的話。二人便都心安理得地留在了府裡,設了家宴自己悶頭過節。原是有意等一等席煥,結果,不知這小子又跑到哪裡去玩了,夕陽西斜都不見人影。紅衣託著腮望著菜餚發呆,席臨川看著她的饞樣發呆,過了會兒,他終於道:&ldo;先吃吧。&rdo;開開心心地動了筷子,片刻,小萄奉了湯來。托盤中兩隻小小瓷盅,一人一盅。她先端了一盅出來擱在席臨川面前,素手剛觸及另一盅,門陡被推開。席煥火燒火燎地闖進來,揹著弓箭擦汗直喊&ldo;好熱&rdo;,目光一落見正有湯遞上,上前就將湯盅捧了起來。紅衣在旁看著那盞從自己眼前&ldo;飛&rdo;走的湯,哭笑不得。做嫂嫂的又哪能跟他計較這麼盞湯,只勸他慢點喝,又讓婢子把弓箭接走,手上執箸夾了片火腿擱到原就是為席煥準備的碗裡。席臨川抬眸一瞧,忖度一瞬,怨念地將那片夾過來,送進了自己碗中。&ldo;……&rdo;紅衣挑眉,正值腹誹他這做兄長的怎麼和弟弟賭氣,案桌猛被一推,碗碟齊晃間,許多湯汁傾灑出來。&ldo;席煥?!&rdo;席臨川愕然一喚,紅衣看去,席煥半跪在地,支在案邊的手用力到骨節發白,另一手緊捂小腹,額上一片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