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在王府門口下車的時候,幾人皆是如蒙大赦的感覺。守在門口的小廝一揖,恭請霍予祉與霍予祚入內,繼而便作勢要將紅衣綠袖擋在外面。被霍予祚切齒喝了聲&ldo;滾&rdo;,那小廝頭都不敢抬得連忙退下了,霍予祉走近了在弟弟肩頭一拍,壓音提醒他:&ldo;再發脾氣,父王一會兒還不給你面子。&rdo;一聲嘶鳴劃過天際,尖銳的鳴音在府中盪出迴響,一隻鷹隼盤旋一圈後降了下來。霍予祚剛伸出手臂,綠袖在旁輕喚了一聲:&ldo;寬雲。&rdo;紅衣眼睜睜看著鷹隼理都沒理霍予祚,撲稜著翅膀落在綠袖肩上,霍予祚只好訕訕地把手放了回去。……再度清晰地感覺到這兩位還在賭氣,紅衣暗忖得趕緊讓這事過去才好。若不然,吵得時日久了,當真會傷感情的。翰邶王已在正廳中等著,廳中氣氛沉肅,一眾下人誰也不敢吭聲地靜聲侍立。霍予祉與霍予祚各自一揖,紅衣綠袖則一併行下大禮去,道了聲:&ldo;殿下萬安。&rdo;上邊沒什麼動靜,紅衣在心下靜靜數著,數了五個數後,徑自在綠袖胳膊上一扶。綠袖微顯詫異,初一抬頭,卻見紅衣已起了身,怔然望向霍予祚,他稍一點頭,她終於也跟著站了起來。紅衣靜聽著每一分動靜,在空蕩的廳中,隱尋得嗤笑一聲。&ldo;殿下。&rdo;她屈膝一福,剛道了兩個字,心速便驟然快了。強緩了一緩,定神道,&ldo;綠袖她原是無意再擾殿下清淨,但王次子殿下說……您有意聽聽她的意思,所以妾身便陪她來了。&rdo;這話聽著尚算平靜,實則何止是她緊張,綠袖和霍予祚聽得也心驚。紅衣抬眼看向綠袖那副不知該如何介面的樣子,輕一咬唇,索性直接將話又說了下去:&ldo;妾身和綠袖今日才得知,殿下您已請旨日後將翰邶一地一分為二、兩位殿下各承一半……只要綠袖不嫁他。&rdo;上面仍是沒有動靜。這樣的死寂讓紅衣心裡既不安又不耐,覺得這不是對話的氛圍。此語出後便強壓著性子噤聲等了片刻,終於聽得翰邶王應了一聲:&ldo;嗯。&rdo;&ldo;所以……&rdo;紅衣輕喟著一哂,&ldo;綠袖和殿下情分久了,苦思了幾日,還是做不出那般自私到底、不顧殿下前程的事。所以……您想聽綠袖的意思,這便是她的意思了:您既不滿意,她也不會強做什麼,兩人間的事是憑的緣分,但婚事非是有緣就能成的。她體諒您為兒子著想、想尋個貴女給他做王子妃的心思,從此……不會再攪擾王次子殿下了。&rdo;這話說得幾人皆一震,綠袖愕然望向她,霍予祚急喝一聲:&ldo;紅衣!&rdo;翰邶王的目光移向綠袖:&ldo;這是你想說的?&rdo;&ldo;是。&rdo;紅衣厚著臉皮替她應了,語中一頓,再度福身,續道,&ldo;另外,從前私定終身的事是她有過錯,在此向殿下賠個罪。但是也請殿下知悉,彼時綠袖尚不知王次子殿下的身份,對他父母雙亡的假身份信以為真,並非有意欺瞞於您,更無挑釁之意,殿下息怒。&rdo;她的話音落下,廳中便又靜了好一會兒。霍予祚心內翻江倒海,一時又說不出什麼。良久,淺頷著首的幾人聽得翰邶王執盞飲茶的聲音,清脆的瓷聲在心上一磕,又聽得他道:&ldo;沒了?&rdo;&ldo;……嗯。&rdo;紅衣遲疑著點點頭,&ldo;沒了。&rdo;好在離得較遠,提心吊膽的幾人沒看到,翰邶王的神色一下子僵了。&ldo;照這麼說來,你能嫁阿祚與否,其實自己並不在意?&rdo;翰邶王睇著綠袖道,目不轉睛的樣子,端得是不許紅衣再替她作答。&ldo;自然在意,民女和殿下共過生死。&rdo;綠袖答得也算鎮靜,短作沉吟,續道,&ldo;所以民女清楚殿下前幾年過得是怎樣擔驚受怕的日子。目下大局已定,民女希望他接下來的幾十年過得舒心愉悅,在封地上享榮華、受萬民景仰,是他此前為國捨命所應得的。&rdo;&ldo;顯得本王很不講理一樣。&rdo;驀一句壓低了音的喃喃自語,讓紅衣綠袖皆一怔,遂又聽得一聲嘆:&ldo;阿祚。&rdo;霍予祚連忙上前揖道:&ldo;兒臣在。&rdo;&ldo;找了這麼個不肯服軟還會堵人話的妻子,你以後就少到翰邶來擾我。逢年過節走一趟便是了,其他時候,在長陽當你的指揮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