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臨川的目光落在那截糙繩上,不禁微凝。糙繩一端被染了一截藍色,好像是特意做什麼標記留下的,且顏色很新。&ldo;韓氏鏢局閉門近一個月了,官府去打聽過,只有個小夥計來開過門,說鏢局中寄放了要緊的東西,所以旁的生意都暫且停下。&rdo;餘衡拿起那繩子看了看,&ldo;屬下曾去鏢局看過,繩子上不同的位置染著藍色。掌櫃的說是怕夥計押鏢時監守自盜又不承認,但記住捆箱的繩子上的印記……只要印記有挪動,就不由得誰不承認了。&rdo;&ldo;韓氏鏢局在光行坊,坊中胡人很多,有賣胡餅的不奇怪。&rdo;席臨川稍緩口氣,手指從地圖上依次點過,&ldo;鐵匠鋪、布莊、當鋪、清宜香坊。&rdo;除卻糖人的攤子沒找到,其他皆有了。賣糖人的攤販未必日日都在同一個地方,也不足為奇。那家清宜香坊在安業坊剛進坊門的地方,經過之後向西一拐,行過崇德坊再往北去……就是席府所在的延康坊。&ldo;明日一早,搜韓氏鏢局。&rdo;席臨川下了令,眾人齊整地起了身:&ldo;諾。&rdo;是夜,明月掛於天邊,清風拂動紗簾。一股不算太陌生的幽香沁入屋中,綿綿軟軟的直入紅衣心底。驀地驚醒,想喊卻已喊不出來,立即屏息想不再吸入這股幽香,卻是為時已晚。手緊握成拳,她驚恐交集地想要維持清醒,思緒卻仍一分分地模糊下去。最後一個念頭,是不肯吃虧似的在心裡暗罵了一句:混蛋,說好的給我三天呢?!☆、對決席臨川闔目靜歇著尚未睡著,嗅得這股異香,同是心中一驚。心知必是出什麼事了,想看個明白,卻連眼睛都睜不開。耳聞窗戶開啟的聲音,一陣涼風吹過,須臾,窗戶又輕輕闔上。他躺在榻上,覺得周身發軟,思緒也陷入一層又一層的迷濛,心中的懼意卻愈顯分明,一遍遍地迫著他睜開眼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仿似將全身的力氣都注在了胳膊上,席臨川深吸一口,強自一挪,終於挪動了些許。手碰到榻邊的案桌,他緊咬著牙關將手翻上桌面,幾經找尋,摸到了一隻茶盞。席臨川舒了口氣,復又屏住呼吸,握了茶盞的手用力一抬,茶水直衝面門潑來,一陣涼意頓時衝開身上的無力。又靜片刻,渾身都覺得輕鬆了一些,他終於睜開眼來,側首看向身側,身畔卻已無人影。&ldo;紅衣……&rdo;心中倏然驚怒交集,席臨川一拳狠擊在榻,起c黃著衣,胡亂擦了把臉便疾步向外行去。踏出自己所住的院門,便有守在府中計程車兵迎了上來,睡眼惺忪的樣子端然尚未完全緩過勁來,大有惶恐道:&ldo;將軍……方才那、那香氣……不對勁啊!&rdo;&ldo;紅衣沒了!&rdo;席臨川切齒而道,那士兵一愕,他又說,&ldo;所有人都睡了?&rdo;&ldo;是。&rdo;那士兵緊蹙眉道,&ldo;原是分了兩撥人輪著休息,就怕夫人再出什麼事。但那股異香襲來,剛輪值出去的也立時撐不住了,連眼睛都睜不動,緩過來時已是晚了。&rdo;好狠的東西。席臨川沉一口氣,停下腳步:&ldo;即刻去搜光行坊,備好溼帕掩住口鼻。&rdo;&ldo;諾。&rdo;那人抱拳一應離去,席臨川望著夜色中悽清的月光,氣息長沉,強壓住心底不斷滋生的猜測,復又轉身回房,取輕甲佩劍。這一回,紅衣醒來得快了一些。並非&ldo;自然醒&rdo;,是被灌了某種喝起來味道甜膩的&ldo;飲品&rdo;‐‐甜膩到她覺得自己就是被硬生生齁醒的!依舊是那一屋子死神模樣的怪人,紅衣看向&ldo;紅衣&rdo;,怒不可遏:&ldo;你不守信用!&rdo;&ldo;我也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rdo;對方清然一笑,纖白的手指撥弄著桌子上幾顆光澤淺淡的石頭,&ldo;占卜說我若等到三日後再去找你,席臨川就會先一步尋來‐‐你讓他搜查了,是不是?&rdo;紅衣禁不住打了個寒噤。&ldo;我把輕重跟你說得很明白了。&rdo;她挑眉冷笑,略帶慵懶的口吻充滿威脅,&ldo;你不答應,我們會每天殺一個貴族,最後總會輪到他頭上。&rdo;她說著站起身來,信手拈起幾顆漂亮的石頭在手中把玩著,一步步踱近她,居高臨下地蔑然道:&ldo;我還以為你有多在意他,原也不過爾爾,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