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猛地湧了出來,她跌跌撞撞地走過去,因怕觸到他的傷口而不敢碰他,無力地扶住旁邊的石壁,有滿心的話又說不出。便怔怔地望著他默了好久,終於,她說了一句:&ldo;我們會出去的……&rdo;&ldo;綠袖。&rdo;他疲憊地低著頭,微搖了搖,目光移向側旁,向她道,&ldo;你看。&rdo;她順著看過去,見他右腳邊的地上畫了數道橫線,皆是血跡所畫,看上去並不整齊。&ldo;我來赫契前,曾與陛下議定……若我被俘,寬雲會即刻飛回皇宮告知陛下。陛下會以大局為主,決定是否救我,一共有三十天時間。&rdo;他說著,虛弱一笑,再度看向那些橫線,&ldo;若無人前來,我便在折返綠袖縮在門後,側耳傾聽外面的廝殺聲,直緊張得牙關緊咬。霍予祚亦凝神聽著,想從叫嚷裡聽出個所以然來‐‐因是這樣被吊著,他橫豎都是躲無可躲,若能從聲音中聽出自己接下來的命數如何,也算有個準備。卻是努力了頗久都毫無進展。除卻象徵死亡的慘叫之外就再聽不到其他聲音,連一句喊話聲都聽不到。略有無奈地一喟,霍予祚看向門邊面色慘白的綠袖,啞一笑:&ldo;不知外面是什麼狀況。如是我們逃不出去……&rdo;他嘖了嘖嘴,&ldo;也不知有沒有人能給我們收屍。&rdo;綠袖反應了一瞬,忽地也一笑。類似的話,分明是她從前說過的。那次是被聿鄲逼著到祁川給貴族們跳舞,她半開玩笑地問紅衣如果死在路上,能不能有人給她們收屍……那時是真的怕極了,覺得赫契人都兇悍得很,必定難免會有危險。卻全然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置身於與赫契人的鬥智鬥勇中、會經歷比那時兇險百倍千倍的事情。驀地仔細回想,在這數月裡,她雖則也擔驚受怕,卻從沒有過能與那次相提並論的刻骨恐懼了。怔了一怔,綠袖看向霍予祚,輕鬆而笑:&ldo;沒有就沒有唄……多大點事。&rdo;來是她自己要來的,為的是能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活著回去;然則天難遂人願,既然做不到活著回去,那麼得以死在一起也不算太虧。霍予祚也一聲輕笑,稍一點頭,道:&ldo;也是,反正有人陪我同走奈何橋,一具皮囊如何,不要緊了。&rdo;外面的廝殺聲還在繼續,明顯離得越來越近了。終於,似乎有人撞在了門上,重重的一聲悶響震在綠袖耳邊,她卻再沒發抖。望一望那扇仍緊闔的木門,她轉頭向霍予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