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著，紅衣從他眼底尋得一分又一分的茫然，微一苦笑，問他：&ldo;您是戰功赫赫的將軍，但若您的戰功是因赫契有意為之、助您立功，你覺得如何？或者……並非赫契有心如此，而是與您相熟的人，譬如陛下、譬如大將軍從中做了什麼安排，將您矇在鼓裡卻得以立下這些戰功，您覺得如何？&rdo;席臨川目光一凜，心中詫然間，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神色僵了一僵，他嘗試著解釋道：&ldo;我並無惡意，只是覺得你一個姑娘……&rdo;他頓了一頓，又說，&ldo;我想讓你順心些而已。&rdo;&ldo;可姑娘也是人啊……&rdo;她啞然嘆息，&ldo;我很感謝將軍肯為我費這番心思，但……但將軍您只是按著您所認為的我該覺得開心的方式去做，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想法究竟是什麼，您也沒有想到我會在意這些吧？&rdo;&ldo;也許您覺得您是待我好，我就該全盤接受、就該為得到旁人所豔羨之事而高興。&rdo;她的眸色稍微凌厲了些，凝睇著他，一字一頓地續道：&ldo;但我很想自己為自己做主、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不想因為&lso;旁人都認為怎樣&rso;而&lso;不得不怎樣&rso;‐‐長陽城的姑娘們那日怎樣驚詫尖叫都並非讓我覺得得意的事情。&rdo;那種感覺就像……在現代時偶爾可以看到的一些新聞，男生花高價租鬧事電子屏求婚、或者準備成百上千朵玫瑰在女生樓下求婚一樣。引得圍觀者一陣雀躍甚至感到羨慕，實則卻會弄得當事人進退兩難。‐‐原該是有&ldo;拒絕&rdo;和&ldo;同意&rdo;兩個選項，被以這樣刻意的形式張揚之後，一旦拒絕，就會有各種風言風語。在外人眼裡是浪漫了，但在當事人看來，只怕是&ldo;道德綁架&rdo;的感覺更重。原來那個時候她並不開心。席臨川仔細回思著，也想起來，那日是直到後來去了麵館，她才慢慢的開始與他談笑的。&ldo;有些話我從那日起便想告訴將軍的……&rdo;紅衣微微一哂，神色緩和，&ldo;但那時尚不確信將軍是否真有那番心思。今日將軍既自己承認了，可願聽我說個明白麼？&rdo;席臨川點一點頭，沒有吭聲。&ldo;雖然我不知道您喜歡我哪裡，但……您不要喜歡我了，我不是值得您喜歡的人。&rdo;她說得直截了當，他愕然，聽得她笑了一聲，認真地解釋起來，&ldo;您征戰沙場，有權有勢，在長陽受盡矚目……您想要的，是一個能夠心甘情願被您護在羽翼下、為此覺得榮幸的小鳥依人的姑娘，可我……&rdo;她頷首苦笑，不想把話說得太尖銳，只得以自嘲的方式把自己的心思說個清楚：&ldo;我不識好歹又不怕死，縱使被羽翼護著，知道應該心存感念，也還是想掙脫出去……我根本不願靠別人所謂的保護過活‐‐因為別人給予的保護是有可能消失不見、不再屬於我的，那時對我來說便是滅頂之災；我想要的，是我自己能謀得一片天地，別人進入或離開這片天地都不能干涉我的生死存亡。&rdo;類似的話她從前也說過。那是在她贖身的時候，她說她寧可死在府外，那是她沒本事養活自己，願賭服輸，好過在府裡死得不明不白。&ldo;不依賴旁人於我而言……很重要。&rdo;她睇視著他認真強調著，眸光微閃間隱有無奈，&ldo;也許……也許將軍不明白，俗話說&lso;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rso;，可於我而言‐‐只有&lso;女為悅己而容&rso;，我真的無法為了取悅別人而委屈自己。&rdo;席臨川深吸涼氣，心下很有些驚歎，不知她這樣的硬氣是從哪裡來的，又不禁心生欽佩。他沉吟良久，俄爾笑喟了一聲，思量著道：&ldo;事已至此，我只說幾句我認為無錯的話。&rdo;紅衣遲疑著點了頭，他道：&ldo;我承認我託謹淑翁主讓你進竹韻館，確是&lso;沒安好心&rso;，覺得有她幫忙，我想做什麼便會容易許多，但是……&rdo;他略一笑，&ldo;人活著，不可能一直僅憑自己，偶有相互幫襯是尋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