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慎仍目不轉睛地盯著阿麥,問道:&ldo;這樣說來你並不知韃子會於今日在此路過?&rdo;阿麥笑笑,答道:&ldo;我原本只想在這裡待三天的,三天滿了就趕緊帶軍回泰興。誰想到今日能撞到韃子,認便宜就好了。&rdo;林敏慎又問道:&ldo;那你又怎知韃子騎兵會藏在糧糙之後?&rdo;阿麥覺得他問得好笑,問道:&ldo;參軍,難道你會在千里之外只派幾千援兵回救嗎?&rdo;林敏慎一怔,心中頓時亮堂,既是韃子早有防備,何至於不辭辛苦地讓幾千士兵遠救周志忍,思及此林敏慎對阿麥的分析已是信服,可嘴上卻仍不肯就此認了,只是問道:&ldo;如若就只是這幾千援軍呢?難道你就要把他們放了過去?&rdo;阿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ldo;就只這些人馬,放過去了又如何?他既過的險谷,出去後必然防備鬆懈,到時候我在他身後趁夜襲營,滅他豈是難事?&rdo;阿麥見林敏慎仍欲張嘴,不等他問又接著說道:&ldo;參軍若是非要問我是如何得知韃子糧糙之後才是騎兵主力,那自然是在看到韃子糧糙之後才做得推斷,只不過這幾千人馬,如何需帶的這許多糧糙,更何況是已行了大半路程,眼見著就要到達泰興之時,何至於剩下如此之多!&rdo;阿麥說完輕輕一哂,轉身去看人收拾戰場。林敏慎卻是早已聽得呆了,怔怔地站在那裡,失神一般地站著。阿麥其實心中還有一個因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她是在漢堡時是見識過北漠騎兵的真正模樣的,放眼看去的那一片肅嚴漆黑給她記憶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又怎麼是開頭那些騎兵先鋒鬆散模樣可以更改的!不過是惑敵之計罷了!暫不提阿麥在後收拾戰場,只說那連夜西竄的北漠軍,此部正屬常家領軍東進青州的人馬,提前得了北漠元帥陳起之令暗中西來,帶軍的乃是常門第十一子常鈺宗,正是&ldo;殺將&rdo;常鈺青的堂弟。從青州一路西來常鈺宗本一直小心謹慎,因時間充裕,主力騎兵並不急於趕路,只是遠遠地跟在糧糙輜重之後,一路行來甚是平順,前面為遮人眼目而設的援軍也絲毫未受到襲擊,這一切讓常鈺宗的戒備難免鬆懈下來。眼看著泰興在即不由得加快了行軍速度,不知不覺中已是壓近了騎兵與前部的距離。這次見糧糙輜重都已快透過峽谷,只道是谷內安全這才讓後面騎兵主力跟進,誰知會在峽谷之內逢此鉅變!三萬騎兵只救了不足四千出來,他自己也是在衛隊的拼死救護下才衝的出谷,一條性命險些就丟在了谷內,這一仗,常家又是敗得慘不忍睹。常鈺宗一邊收整殘部繼續西行,一邊遣人將戰況飛報豫州。阿麥這裡待戰場清理完畢已是第二日過午時分,北漠三萬騎兵在此損耗了近九成,死去的騎士和戰馬幾乎堵塞了整個峽谷,而阿麥一方只傷亡不足千人,其中還有不少是衝下峽谷時自己跌傷的。敵我傷亡比例的懸殊表明了這一戰一反戰場上騎兵與步兵的地位,實現了步兵對騎兵的虐殺。這條原本默默無聞峽谷也就此揚名,世稱白骨峽。阿麥手下諸將被此戰績激得是壯懷激烈,當下紛紛請命去追殺西逃的韃子殘軍,卻被阿麥一句&ldo;窮寇莫追&rdo;輕巧巧地打發了。經此一戰,軍中不論上下皆對阿麥信服地五體投地,她既然說不追,那自然是有不追的道理,只是自家將軍向來話語少,不大同大家說透罷了。王七的話更是直白,那就是咱家大人心中有九九八十一個彎,豈是你一個粗人能轉得過來的?老實地聽喝就行了!阿麥整頓完軍隊,跟在北漠軍身後也向西而返,卻不予以追殺,只在後面遠遠綴著。林敏慎見此難免又心生疑惑,問阿麥道:&ldo;既然韃子是早有謀劃,那大將軍帶軍援救泰興豈不是正中了韃子奸計?我們更應快些趕回泰興援助,將韃子奸計告知大將軍,你怎麼能如此不急不忙?&rdo;阿麥卻反道:&ldo;你可知陳起布得何局?&rdo;林敏慎微怔,想了一想還是搖了搖頭,老實說道:&ldo;不知。&rdo;阿麥嗤笑道:&ldo;既然你都不知他布得何局,為何還急於跳入他的局中?&rdo;林敏慎被問得無言以對,又聽阿麥說道:&ldo;你我既歪打正著地跳出了局,且在局外靜靜看上一看再說吧!&rdo;而戰局,就在阿麥身後沉默地變換著。三月二十三日,江北軍於泰興城北與周志忍的圍城大軍接戰。同日,宛江南岸阜平水軍出戰,進攻周志忍水軍營寨。三月二十四日,周志忍敗退三十餘里,縮至泰興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