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衍臉色有些憋紅，吶吶地看著常鈺青，解釋：&ldo;不，不是，大哥，我，我只是‐‐&rdo;見他如此模樣，常鈺青神色緩和了些，說道：&ldo;你覺得那女人是個什麼身份？&rdo;崔衍低頭想了下，回道：&ldo;好好一個娘們，裝神弄鬼的，鐵定不會是什麼善茬子。&rdo;常鈺青冷聲說道：&ldo;既然你都能看出這個來，你覺得我就看不出來麼？她說自己是殺手，你覺得我就這麼容易的信了？&rdo;崔衍不解地看常鈺青，常鈺青眉眼間的冷厲柔化了些，淡淡說道：&ldo;一個女人對自己也能狠到如此地步，我不覺得還能從她嘴裡問出什麼東西來，所以她說是殺手，那就當是殺手好了。&rdo;他轉過了身，仰著視線看寒冬裡而格外清澈的天空，突然問崔衍：&ldo;你說她若不是殺手，還會是什麼身份？&rdo;崔衍的思緒有些跟不上常鈺青，更不明白常鈺青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望著天空來問他這樣的話，他向來是冷冽逼人的，眼神似箭，總會給人一種難言的壓力，即便親近如他崔衍，也都會在他的視線之下而感到壓迫感。而今天，他似乎並不想讓他看到他的眼神。不過，崔衍的性子決定了他不是個心思縝密之人，有些事情即便覺察了些不對勁，也會在他那過於寬大的感情網眼中一漏而過。他見常鈺青問，仔細琢磨了下說道：&ldo;還能是什麼，只能是南夏派過來的細作了。&rdo;&ldo;要是細作的話，她是來和誰接頭？&rdo;&ldo;絕對不可能是元帥！&rdo;崔衍那還略有稚氣的眉頭皺起，很肯定地回答。常鈺青像是笑了下，很短暫，悄無聲息，然後轉回頭來看著崔衍問道：&ldo;這個還用你說麼？我雖然看不上他，但是也相信他不會是南夏的人。&rdo;&ldo;那是誰？石達春？&rdo;崔衍問道。常鈺青似鬆了口氣，笑道：&ldo;還好，傻小子倒沒真傻到家。&rdo;崔衍更不明白了，瞪著眼睛問道：&ldo;那這和元帥有什麼關係？你要試她，幹嘛讓她去殺元帥？&rdo;常鈺青被他的話搞得哭笑不得，看了崔衍好半天才忍著氣解釋道：&ldo;她身上並無書信之類的證物，只要她和石達春都咬緊了，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可如果她真的是細作，她自然會想法設法去和石達春去接頭，我送她去城守府，自然是給了她方便。我總不能直接和她講我懷疑你是細作，我送你去石達春接頭吧，然後我好等著人贓俱獲。我不讓她去殺陳起，還能讓她去殺誰？是你，還是你那也住在城守府的舅舅？&rdo;一聽提到了舅舅，崔衍的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連連說道：&ldo;不行，自然是不能去拿舅舅做靶子。&rdo;常鈺青嗤笑一聲，說道：&ldo;我自然知道不能用周老將軍的名號，倒是不擔心周老將軍的安全，只是怕她還沒能近身就被老將軍給斬了，老將軍可不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rdo;崔衍更驚訝了：&ldo;難道元帥就是？&rdo;常鈺青搖了搖頭：&ldo;這我可不知道，不過我倒是覺得陳起那樣的人，是真人君子也好，還是沽名釣譽也罷，他是不會隨意要個女子的性命的。再說了，&rdo;常鈺青不屑地笑笑，&ldo;我就是看他不上，又怎麼了？反正現在大家都閒著，憑什麼我肚子就捱了一刀，他反而好好地過日子呢？就算那女人真是殺手，那就去煩擾一下元帥也不錯，起碼我高興！&rdo;崔衍吃驚地看著這個有些潑皮無賴的常鈺青，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其實，常鈺青的打算不能算是錯，只是，他漏算了一點，那就是阿麥和陳起之間的淵源，而這個淵源可能讓阿麥把什麼接頭，什麼緊要軍務，什麼民族大義都統統拋到腦後去。野狼溝千軍萬馬、血ròu橫飛之中，她尚能砍出一條通向陳起的血路來，更何況在此時有人有心無心地把她往陳起身邊送的時候呢！不相聞時方能不相憶，不相見時才可不相問。流浪的幾年，因為聽不到他的訊息，所以她可以做到忘卻。從軍後，烏蘭山中哪怕是來到這豫州城內，明明知道他就在這城守府內，因為沒想過相見，所以她也可以讓自己不去問那句&ldo;為什麼&rdo;，而是隻做好自己責任。而現在，她什麼都不想管了，只想站在陳起的面前，問出那句&ldo;為什麼&rdo;。多年以後，在常鈺青隱約知道了這背後的事情，他嘴角的譏諷與不屑更深了幾分，為陳起，也為他自己。很多事情，做出了就是出弦的箭，再無回頭的可能，不論你心中如何，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睜睜地看著它射向目標，或死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