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重重點頭，快速地換上齊晟剛脫下來的鎧甲，抱著頭盔向齊晟磕了個頭，率先轉身出去。齊晟又向其他將領交待了幾句，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淡聲問太醫：&ldo;傷勢如何？&rdo;幾個太醫互看一眼，誰都沒敢說話。&ldo;說吧，朕要實話。&rdo;當中最年長的一個顫聲說道：&ldo;箭頭緊擦著心脈而過，拔箭時會有些兇險，若是皇上能忍過，便無大礙。&rdo;齊晟面容平靜，緩聲說道：&ldo;你們先退下，選個手穩的人來給朕拔箭。&rdo;幾個太醫小心地退到稍遠處。齊晟又轉頭看向我：&ldo;皇后過來，朕有話要交待你。&rdo;我走上前去，在他身邊坐下。他看著我，低聲道：&ldo;這回你怕是要如願了。&rdo;我心中一痛，卻是咬著牙低聲回道：&ldo;放心，你不會這麼容易死的。&rdo;齊晟微微一愣，靜靜地看向我，片刻後低低地嘆了口氣，說道：&ldo;我若身死，你就叫李弘先假扮著我，只要再撐得住兩日，老五的援軍就能到了。到時候由他護著你退往靖陽，再召回楊豫等人，緊閉關門以防韃子反撲。然後秘不發喪，留老五與賀良臣守靖陽，帶著楊豫與賀秉則回盛都，扶灝兒登基即位，聽清楚了嗎？&rdo;我只覺得眼睛乾澀無比，只得用力閉了閉眼睛，沒有說話。齊晟聲音漸弱，停了停，又說道：&ldo;老九必須殺，不然灝兒的位子坐不住，你別心軟。&rdo;我點了點頭，澀聲道：&ldo;我知道。&rdo;齊晟又是淡淡一笑，&ldo;你下去吧，叫他們來拔箭。&rdo;我卻沒動地方，只叫了那幾個太醫過來，然後緊緊地握住了齊晟的手，平靜說道：&ldo;我在這裡陪著你。&rdo;齊晟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便又釋然了，&ldo;好。&rdo;太醫們備好了止血之物，有人給齊晟嘴裡放了參片，那個最年長的太醫用手輕輕地握上了留在齊晟背上的斷箭，低聲道：&ldo;皇上，卑職這就要替皇上拔箭了。&rdo;&ldo;等一下，&rdo;齊晟卻忽地說道。他又抬眼看向我，因疼痛而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面上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ldo;你湊過來，我還有句話沒告訴你。&rdo;我沒多想，伏下身去將耳朵湊到他嘴邊，就聽得他低聲說道：&ldo;芃芃，我心悅你。&rdo;他的唇輕輕地刷過我的耳朵，我被驚得猛地直起身來，驚愕地看向他。他卻是輕輕一笑，對另一旁的太醫說道：&ldo;動手吧。&rdo;太醫沒有應聲，手卻是猛地將斷箭拔出，血流如箭一般竄出，齊晟悶吭一聲，身子反射般地隨之向上一彈，瞬間僵滯之後便又砸了下來，再無聲息。我的各種感官似是一下子都失去了功能，眼前只餘一片血色。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有人在我耳邊低聲喚道：&ldo;娘娘，娘娘，皇上沒事，皇上撐過去了。&rdo;我的心頭一鬆，眼前卻是一片眩黑襲來，昏過去之前我腦中只閃過一個年頭：我擦，我真特麼沒用啊！這一昏可不要緊，竟是比齊晟醒得還要晚。睜開眼來，發現躺的地方換了，齊晟正趴在一邊瞅著我，&ldo;醒了？&rdo;我猛地坐起身來，急聲問道：&ldo;現在什麼時候了？&rdo;齊晟像是趴得不太舒服，皺著眉頭變換了一下姿勢，待又重新趴好了，這才答道：&ldo;老五已經回來了。&rdo;趙王已經回來了？那就是說平寧之圍已經解了？我這才算徹底松下心來，哐的一聲砸倒在c黃上，嘆道：&ldo;太好了！&rdo;齊晟低低地笑起來。我轉過頭去看他，見他面色雖然蒼白，但精神頭卻是不錯，便小心地問道：&ldo;你拔箭之前可是說過一句話的，是真話嗎？&rdo;齊晟看著我，反問：&ldo;你說呢？&rdo;我趁熱打鐵地往他身邊挪了挪，貼近了他臉邊，笑道：&ldo;我覺得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估計是有那麼幾分真心的。&rdo;齊晟卻是突然惱了，抬手將我推開了，傲嬌道：&ldo;當時傷口太疼，我忘記當時說什麼了。&rdo;我又嬉皮笑臉的湊近了，說道：&ldo;我記得啊，你說你愛我的。&rdo;齊晟很不屑地看我，糾正：&ldo;我說的是我心悅你。&rdo;&ldo;一樣，一樣，反正意思是一樣的。&rdo;我一邊笑著，一邊從c黃上爬起身來，跨過齊晟往c黃下邁，&ldo;我餓了，得去找點東西吃，你要不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