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聽他聲音裡沒有半點溫度，終於安靜了下來：&ldo;我正在看地圖，你要去解東平之圍，先得穿過萬山。而且欒州兵馬不過五千人，不可能盡往東平，最終能到的至多不過二千人，起不了什麼作用。這些，你若是有點心眼，也該都知道才是。&rdo;李越冷冷看他一眼：&ldo;我知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不會帶莫田去就是。&rdo;文程大怒：&ldo;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現在有兩個辦法，一是派人到南祁國內散佈謠言，離間韓揚與小皇帝的關係，讓南祁內亂；二就是潛入南祁，刺殺韓揚！這兩個辦法你選一個，或者雙管齊下。總之指望元文謹能拿出兵馬來，那就是等死了！&rdo;李越其實回來這路上也在想這件事，最終能拿出來的也就只有這兩個辦法了。刺殺這種事對他來說很容易，所以他其實並沒打算用元文謹的兵馬。想不到文程深夜不睡也是在想這個：&ldo;不是不關你的事嗎？&rdo;文程瞪著眼，半天終於喪氣，嘟囔道：&ldo;你以為我願意幫你？我是為了老七！&rdo; 又見狐狸&ldo;皇上，大典器物已齊備，皇上‐‐&rdo;張內監推開春涼殿殿門，看見伏在書案上的身影，立刻把聲音放低，可是已經來不及，書案上的人動了動，抬起頭：&ldo;什麼事？&rdo;張內監看著皇上眼下明顯的青黑色，後悔自己為什麼那麼大嗓門：&ldo;皇上，欽禮監來報，立後大典的器物皆已齊備，後日是好日子，要是再拖，就出百日了。皇上看……&rdo;王皙陽漠然應了一聲：&ldo;那就後日，讓欽禮監準備吧。青州有軍報來嗎？&rdo;青州就是東平邊境與嶺州接壤的地方。&ldo;還沒有。皇上，您還是休息一下吧，都這麼晚了，軍報應該不會來了。皇上睡一會，老奴四更就叫起還不行嗎？&rdo;王皙陽抹了把臉：&ldo;朕還不累。無風那邊有訊息嗎？&rdo;張內監為難地搖搖頭。其實他根本不相信洛無風能穿過重重山嶺去中元求盟，這已經多長時間了？說不定已經死在山中了。當時二皇子和北驍那麼多人馬，不是都被困死在萬山中了嗎？王皙陽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麼，微微一笑：&ldo;你可是不相信無風能到中元？&rdo;張內監低頭不敢胡亂回答。這位新帝雖然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但看他能生生將自己的兄弟連帶數千人馬都拒於關外以致困死，就知道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在他面前，誰敢胡亂說話？王皙陽微微嘆了口氣，目光轉向黑沉沉的窗外，緩緩道：&ldo;無風不會讓朕失望，一定能到中元。&rdo;張內監忍不住道：&ldo;可是就算洛公子能到中元，中元那邊肯不肯出手相助也……&rdo;王皙陽眼睛微微眯起來：&ldo;如果真是他，一定肯的。&rdo;張內監不知自家皇上說的&ldo;他&rdo;是誰，但他在宮裡這些年，知道最好的自保之道就是多聽少問，當下閉著嘴沒有再說話。王皙陽在屋裡踱了幾步，突然抬頭：&ldo;是軍報到了？&rdo;張內監連忙也豎起耳朵，果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往春涼殿門口而來，有人在門外朗聲道：&ldo;稟報皇上，青州軍報到。&rdo;王皙陽展開送來的薄紙急急掃了一遍，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了一點。這幾個月來，他眉心已經出現了兩條細紋，這會終於稍稍展開了一點。張內監不敢多說話，捧了一杯參湯過來：&ldo;軍報到了，皇上該休息了吧？&rdo;王皙陽確實是累了，猶豫片刻，點了點頭：&ldo;若是無風有訊息過來，馬上呈給朕看。&rdo;張內監連聲答應。床帳都已備好，王皙陽關上寑室門，在床邊坐下，雖然累，真能睡的時候又睡不著了，只呆呆看著桌上的蠟燭。桌子不大，卻擺了一副十分氣派的鎦金燭架，錯落點了九支蠟燭，跟春涼殿淡雅的陳設不太協調。這是扶桑殿的燭架。扶桑殿是東平歷代皇帝的居處，王皙陽雖然繼位，卻沒有搬出春涼殿，但內監們覺得春涼殿做為儲君居處尚可，做為皇上的居處就太過簡樸了些，因此把扶桑殿的不少東西都搬了過來，這燭架就是其中之一。燭架呈四蛇交纏之形，身上是掐絲金線花紋，蛇頭蛇尾各點一支蠟燭，中間四蛇身體交匯之處還有一支蠟燭。因為東平多蛇蟲，不少器具都做成蛇形蟲形或有蛇蟲紋裝飾，以祈求山神的保佑。這燭架制工精細設計巧妙，是扶桑殿裡的珍品。王皙陽記得，小時候他去父親寢宮裡玩耍，總是喜歡摸這四蛇燭架，有一次還因為跟弟弟爭著去摸，把燭架打翻了，被父親打了手心。這些，想起來似乎還只是昨天的事，今天這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