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益州情況如何?&rdo;元豐剛剛拋下北邊的軍報,聽見盧罡進來,陰沉著臉問了一句。北驍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開始只是邊民為買糧的事鬧,並不算大事。元文謹在欒州的時候治下溫和,兩國邊民關係一直不錯,少起糾紛。現在元文謹不在,欒州守備對這種事缺少處理經驗,貿然出兵鎮壓,殺了幾個為首的,這一下子就把事情鬧大了。北驍邊民本來剽悍,立刻便起了譁變,一時竟然彈壓不住,且已有增兵邊關意欲動手的趨勢。如是平常,元豐並不畏懼。中北邊境由亦、欒二州接壤,欒州雖只有幾千老兵,但城關堅固,亦州更是兵精馬壯。無如此時益州也在作亂,兩下里同時開打,中元卻不免有些為難。關於元文景策反益州並聯絡西定共同舉事,確實是元豐始料未及的。他早已知道西定與元文景有來往,但西定比鄰南祁,多年為其所制,現在雖然名義上重新交好,其實互相都在提防著,若是西定與中元開戰,南祁必然從中漁利,因此只要有南祁在,西定斷不敢貿然與中元有所摩擦。萬料不到南祁少帝會在此時駕崩,而繼位的中宮嫡子年紀還不滿一歲,正是各方面都全無章法的時候,自然對西定再起不到牽制作用。偏生北驍又在此時挑釁,不啻是給了元文景最好的機會。盧罡臉色也很難看:&ldo;皇上,益州境內兵馬已全投降景王,守將杜微戰死。獨州已經告急,奏請增兵支援。&rdo;元豐一拍桌子:&ldo;獨州也有兵馬,加上前幾日從附近各州調去的兵馬,難道還不夠用?&rdo;盧罡沉聲道:&ldo;皇上,益州兵馬都是景王與羅嚴一手訓練出來的,獨州軍報說,其精良出意料之外,尤有一支五百人左右的精兵,來去無蹤,屢次暗襲獨州邊關,刺殺獨州四名幹練將官,防不勝防。並且益州本有鹽鐵之富,鑄煉兵器十分方便。他們使用一種大型弓箭,射出箭矢銳不可當,攻城十分便利。據軍報中形容,臣以為與長弓十分相似。&rdo;元豐厲聲道:&ldo;他哪裡來的長弓?&rdo;盧罡垂首道:&ldo;臣想當年南祁特訓軍未必都戰死北山,多半也有人逃了出來,恰好被景王網羅。既有了特訓軍中人,長弓自然不在話下,那支用來暗襲的精兵,或者也正是照著特訓軍的法子訓練出來的。獨州兵馬雖然精良,卻是用來衝鋒陷陣的,對付特訓軍自然不成。&rdo;元豐來回在屋中走了幾趟,這才平下氣來,冷冷道:&ldo;這個逆子,原來早就有謀反的打算了!他訓這麼一支神出鬼沒的精兵是想對付誰?朕一直想為他留一條生路,他卻偏要自絕於朕,自絕於列祖列宗。清君側?他要清的是誰?他是要清朕!&rdo;這些日子,參元文景的摺子雪片也似地飛到他的案頭,開始他還想壓一壓,但隨著益州落入元文景手中,這事是萬不能善了了,而這支防不勝防的精兵,也確實讓他暗自驚心‐‐倘若元文景派這些人入宮來行刺呢?敵暗我明,宮裡這些侍衛是否防得住?他走到視窗向外望去:已是午後,太陽火辣辣地當頭照著,庭院裡的花木都沒精打采地低著頭;值崗的侍衛儘量靠著樹蔭站,就顯得站在太陽地裡的那人格外顯眼。他的位置正在花圃邊上,離著旁邊的大樹只有六七步遠,樹蔭斜斜投在他腳前,也不過是一兩步的樣子,他卻筆直地站在原地不動,任陽光劈頭蓋臉地潑下來,照得滿面都是晶瑩的汗珠。盧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會意道:&ldo;此人論身手倒真是不錯,只是畢竟不知底細,皇上看……&rdo;元丰神色不動,淡淡道:&ldo;是還要驗他一驗。你且說益州之事如何是好?&rdo;盧罡道:&ldo;益州的仗非打不可,且不論景王,單說西定想借機佔我城池便不可忍。只是一開了戰,就不是三日兩日的事,若是北驍那邊也亂起來,我們腹背受敵,這仗便難打了。&rdo;元豐沉吟片刻,道:&ldo;風定塵呢?他就在獨州,可有什麼話說?&rdo;盧罡道:&ldo;他人是在獨州。可是獨州守備奏摺中說他並不管什麼事,只是領著些工匠在城裡用牛皮扎大風箏,逢有人去請教,也是一問三不知。獨州城衛將軍問他如何對付這支精兵,他便說不妨調皇上的暗軍去以毒攻毒……臣看,他這分明是在拿喬。&rdo;元豐眉頭擰得更緊,半晌,冷笑一聲:&ldo;朕知道他想要什麼。來人,去把柳公子請過來。&rdo;柳子丹被人用一頂軟轎抬了過來。天氣酷熱,他只穿一件豆綠單衣,頸上微微汗溼,面頰卻是白皙中暈著微紅,神態更是略帶懶散,如飲酒微醺一般。元豐與盧罡對看一眼‐‐這副模樣,尋常人